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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班长下达什么艰巨科目。 目标,装甲车!参谋长向炮兵连下达了最后的考核科目:命令六炮射击! 装甲车?好,难度与坦克差不多。庾虎心里有了底,大喊一声:庾顺进入阵地! 喊完了这道命令,他马上觉出了有些不对头。应当喊“六炮进入阵地”才对,怎么出口就喊了“庾顺“?是不是自己对这个庾顺太不放心了。 正当庾虎有些内疚时,已经进入阵地的庾顺那儿作起“秀”来。 同志们!他挥着旗子大喊道:前边是什么?是万恶的敌人的装甲车。正是车上的这些装甲兵,杀害我们的人民,杀害了我们的战友。同志们,我们要为阶级弟兄们报仇,要用我们的炮弹把它彻底摧毁。大家有没有决心? 有!六位炮手齐刷刷地喊了一声。 妈的,还穷耍哪!庾虎心里骂着:要是在战场上,人家装甲车打来一发炮弹你们就没命了! 敌人的装甲车模型迅速地开了过来,六炮的那位瞄准手不愧是神炮手。咚,咚,咚,咚;四发炮弹飞出炮膛,发发穿过了装甲车的靶心。 好!阵地上一阵欢呼,庾虎也忘形地拍起了巴掌。到目前为止,三十九发炮弹落到了目标上,命中率已经达到93%了。 可是,他们高兴的太早了。就在这关键时刻,参谋长突然袭击似地大喊一声:炮八连注意,六炮瞄准手负伤,班长接替射击! 怎么,真……庾虎的脑袋一下子晕了:参谋长,我的老首长啊,你怎么出了这么个情况呢?哪壶不开提哪壶,老首长你要出我的丑啊! 可是,军令如山倒。连队卫生员已经冲上阵地,将“负伤”的瞄准手背下了阵地。 庾顺毫不犹豫地冲到了瞄准镜前。 庾顺,沉着点儿!指导员在后面大叫着,为自己的爱将鼓劲儿。 我的老祖宗啊,你可得给我争气啊,庾虎心里祷告着:你就是打中一发炮弹,我也谢天谢地了! 咚!第一发炮弹飞了出去,正中装甲车靶心。 打得好,打中了!指导员声嘶力竭地鼓噪着。 好!庾虎也高兴地喊了起来。 咚!第二发炮弹又出膛了。 怪,有点怪;这炮弹明明是打偏了,不知怎么,装甲车的右上角竟被削掉了一大块。 庾顺同志,打得好,再给我中一发!指导员简直要疯狂起来了。 只剩最后一发炮弹了……庾虎紧张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这发炮弹肯定要打空了。因为,第一发命中,*的是前面瞄准手cao作得好;第二发打偏,*侥幸才蹭到了靶子角上;依庾顺的水平,这第三发不偏出二里地就算烧高香了。 然而,随着第三发炮弹发出的巨响,人们狂热地欢呼起来。 中了,中了!我们全中了! 百发百中! 我们胜利啦! 什么,中了? 庾虎不相信地睁开了眼睛。 连长,我们是大获全胜啊!指导员像个孩子似冲他跑过来,两个人激动地拥抱在了一起。 不管他们之间在庾顺问题上发生过多么尖锐的矛盾,胜利──这个事实本身,又让他们沉浸在无比的欢乐里。 百发百中。这是军区炮兵靶场建场二十年来首次出现的令人称奇的优异成绩。这个炮兵连不愧为英雄连队,他们以自己的优异成绩创造了和平年代炮兵射击的神话。 不过,有一件事情人们并没有注意到,射击结束后,那两位德高望重的首长──炮兵司令员和师参谋长,对这次考核的结果并没有做出太高的评价。撤出靶场时,师参谋长甚至单独把庾虎叫到一边,说:我首先祝贺你们取得了“百发百中”的好成绩,但是,这个成绩,最好不要宣传。 为什么?庾虎觉得奇怪,问。 唉,你没看出来吗?师参谋长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打最后三发炮弹时,那个靶子不知怎么回事儿,速度突然减慢了。最后那一发,简直就像停止了一样。嗨!我怀疑靶场有人作弊,好象是特意要关照那个庾顺。这样的“百发百中”不光彩啊! 啊,庾虎听了,大吃一惊:作弊,谁的胆子这么大? 这事儿……就得去靶场问那个拖靶子的cao作员了。 拖靶子的cao作员?庾虎心中一颤──那个雨夜,发生在山坳里一幕重新出现了:“顺子,我……我有些怕。 “怕什么,只要你沉住气……喂,记住,我是六炮;等我上阵时,估计只有最后三发炮弹了。你只要在最后三发炮弹时把速度放慢…… “嗯,记住了!” 此时,庾虎才彻底明白了:两个人当时哪里是研究射击的事,他们是共商作弊的大事哪! 不过,就因为他们,把全连的训练成果都给葬送了? 战士们挥汗如雨的训练场面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老首长,他此时不知怎么来了胆量,诚恳地表达了自己的一个意见:这事儿可以不宣传,可是,不能因为一个人就否定整个连队的成绩吧……求老首长手下留情,这作弊的事儿,为我们暂时保个密吧! 哎呀,参谋长既不高兴又显得十分无奈地说:这事能瞒得住吗?炮兵司令员的眼睛毒着哪!这老头儿在抗美援朝时就开始摆弄大炮了;什么“鬼儿”能逃过他的眼睛?这事儿啊,不查也就罢了;真要是查起来,兴许这好事就要变坏事了! 啊!庾虎心中一惊,接下来叹了一口气:唉,你这个庾顺啊! 此时的庾顺,就像是一团喷射着五彩缤纷水沫的肥皂泡,在阳光照射下顿时失去了先前的光彩。 那个雨夜的晚上,他这个仅仅二十几岁的未婚青年,看了一场实在不该看的人间丑剧。当 时,那种事情他还不能全部看懂,而且心里也不想看下去,甚至几次拔腿欲走。但是,由于一个谜团在他的心里始终没有解开,他不得不手擎望远镜在那儿坚持着。一边看,心里一边打架:不,眼前的这男人不是庾顺,是别人!纯朴的庾顺是个被师首长树立的先进典型人物,怎么能冒着被开除军籍、毁灭前程的危险,做出这等猪狗之事呢? 正当他心中的战斗未决胜负时,一个丑恶的镜头出现了:庾顺从那一团rou上爬起来,对着他的望远镜露出了自己的,并挨着个儿扣上他的裤扣。地上的女人从背后踢了他一脚,说:你弄得人家太痛了!庾顺yin秽的一笑,说:这一次我击中目标了。上一次你说不痛不痒,那是我的射向偏了…… 轰隆隆──他的脑袋一震,一座精神上的大厦倾倒了! 接下来,一个急促的闪电,掠过了深夜的大海;咦?大海怎么也变了──那涌动的海浪,此时迅速的随着大潮退去,溢满了泡沫的滩涂上,树起了一幢幢吓人的黑石礁:他们有的雄伟宏大,傲岸屹立;有的挺拔英武,倔壮峥嵘;也有一些像是败下阵的俘虏,噤若寒蝉,丑态毕露,龟缩在海岸一隅……唉唉!我母亲一般安祥的大海啊,给予我千重安慰万般力量的汪洋啊!当你们退去了迷人的丽装,出现的竟是这般丑陋不堪的画面! 从此,一切一切的谜团,在他心中迎刃而解。 先进人物?先进人物也可以干出这种事情来;全师指战员敬重的标兵,也能在背后里弄出这种勾当来。 那天晚上回到营房,侦察班长曾经好奇地问他:看到什么了?他支支吾吾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他不想再提那天晚上的事儿,他想自己应该永远忘掉这青春年代里所看到的最不堪入目的一场丑剧。 可是,似乎冥冥中有鬼魂在跟踪他,它们总是找上门来要他回忆起这件事情,让他想逃脱也逃脱不掉! 记住地阯發布頁 4V4V4V点 第二卷:厄运当头 第192章 胜利后的审查 实弹射击结束之后,炮八连连续几天沉浸在胜利的欢乐里。尽管师参谋长向庾虎下达了“不准宣传”的指示,连队官兵还是以为自己打了大胜仗,一天到晚弹冠相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此时的庾虎却感觉到了一种危险。参谋长说的“好事变坏事”就像是一句咒语,时时刻刻潜移默化入他的心中,逼他不得不立即设法逃避而去。 他立即向上级打了离开炮八连的请调报告。他想,宁可不要那个百发百中的辉煌业绩,也不要在这儿继续遭罪了。 可惜,晚了! 这天早晨,他整理了书包,当正想要到师政治部说明情况时,师保卫科的两位干事坐了一辆军车赶来了。 庾连长,你先别忙走。一下车,那位老干事就拉住了他。 有事?他心中自觉不妙,像小兔子似的打起鼓来。 没啥大事。老干事冲他笑一笑,将他拽到了车上。 庾连长!保卫干事递过一支烟来,拿出了从来没有过的恭敬神情为他点烟,随后点明了主题:啊,是这样,炮八连的射击成绩可能要作废了,知道不? 作废?他摇了摇头,佯装不知。 据靶场的人讲,那位女cao作员在cao纵拖靶器时故意减慢了运行速度,照顾了六班长庾顺。如果是这样,这个“百发百中”的成绩应当是假的! 是吗?他故做惊讶,然后漫不经心地掏了一下他们的底儿:那个女cao作员交代了吗? 妈的,她什么也没讲。老干事一下子漏了底。 庾连长,你说,这位女cao作员为什么要照顾庾顺?说到这儿,他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大了。 这……我哪儿知道!他脱口而出。 呃,我想……你应该知道吧。此时,对方的表情里露出了一丝狡猾。 你怎么能这么说!庾虎生了气,一下了将对方递过来的烟捻碎了。 别别别,别生气……庾连长!他的助手立刻来救场了:庾连长,听人说,有一天晚上,庾顺被这位女cao作员领出了营房,是不是有这事? 不知道!他索性赌起了气。 就是那天晚上,他们俩违犯了军纪,发生了性关系。 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 那…… 他不知道平时对他恭敬有加的保卫科人员为什么一下子对他变得那么凶?平时的好朋友,好战友,一旦他们办的案子牵涉了你,你就成了他们的审讯对象。 庾虎本来就心傲气盛,遇到这种态度哪儿会接受?如果这两个人不是以审问的态度对待他;而是由一位师首长和颜悦色地与他谈心,他也许会把事实真相说出来。可是,他遇到现实不是他所想像的那样。 于是,他采取了负隅顽抗的态度。 不管他们是哀求他,还是拍桌子吓唬他,他就是一句话:不知道! 他的这种态度出于何因,他也说不清。也许,当时的师首长太宠爱他了;他身上自然而然地生长了一副傲气。着实让这些多年提不起来的“老保卫”心中憋了一口恶气。现在,他们要借他的幼稚和单纯,向他下手了。 然而,细想起来,又不是。他虽然凭着爸爸的身份成了时代的宠儿,虽然心里对那种恶劣的态度产生了反感,他还不至于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说穿了,好像是……好像是他心眼里压根儿就不愿意做一个这样的人:写证词、按手印、检举揭发……保护自己、毁灭他人…… 庾顺先进过、他曾经崇拜过、宣传过的典型人物,早已经在他的心中倒塌了。可是,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男 人,他毕竟是真实的、勇敢的。是的,他违犯了军纪,越过了理智的底线;然而,他的那位恋人,他们秘密的恋情,究竟又妨碍了谁呢? 庾顺是个有妇这夫不假,可是,他的妻子与人通jian,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他与芦仙正闹离婚的事儿,如果这个秘密暂时封存一段时间,几个月后,庾顺成了军官,离了婚,他与那个女兵的恋爱不就合理合法了吗? 他作为一个无辜、无关的旁观者,为什么不能大度地保护一下别人的隐私,而要津津乐道的去破坏人家的幸福呢? 再说,对那天晚上的事,他早已经讳莫如深了。他不想任何人再提起它。 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什么也没有“交代”出来。 于是,他被请到了靶场的营房,住在了一个四壁空空的小屋子里。 那个小屋子的门口了涂了个白色的“四”这无疑是变相的禁闭,这是部队对违纪人员最严厉的处分。 妈的!他觉得自己被人羞辱了,第一次冲着保卫科的人破口大骂:你们这些瞎了眼的,凭什么把老子关在这儿……让我出去! 庾连长,别,别误会……挨了骂的老干事态度竟然和蔼了不少:师首长的意思,让你在这儿好好想一想。 “让我想什么呀?” 庾虎顿时怒吼起来,“我带着整个连队吃苦流汗搞训练,打靶打了个百发百中,怎么……这倒成了罪过了?你们不表扬也就罢了,凭什么把老子给关起来!告诉你,我要控告,你们这是私立公堂,陷害无辜!” 可是,尽管他暴跳如雷,军法却是无情的。保卫科长歉意地冲他笑一笑,回头把门带上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就算是靶场作了弊,你找靶场去算帐啊。即使庾顺违纪谈了恋爱,女兵在拖靶子时放慢速度,徇了私情,我这当连长的顶多也就是负个领导责任、管理责任,不能将我当成审查对象啊! 这时,他百思不得其解,尤其是他的身上那种高干子弟的傲气和农村小伙子的倔强发作起来时,更觉得咽不下去这口气。如果说八连在打靶中违纪了,也不应该审查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