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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鸣便静静看着。慕华珑所处的那方景致,成了严争鸣眼中所有。严争鸣不知慕华珑跪了多久,也不知自己看了多久,甚至不知他为什么能□□着保持意识还不咽下最后一口气,只是单单想,若是就这么看上一辈子,倒也不错。可惜严争鸣没能遂了愿就这么看上慕华珑一辈子,在不知是第几日,洞里有人走了出来。那是个疯疯癫癫的人,从身形看,许是个女人。蓬头垢面,衣着却不邋遢,想是有人常给她换洗。严争鸣终是再也坚持不下去,在慕华珑欣喜又焦急的目光中昏死过去。严争鸣醒过来时头疼欲裂,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他慢慢睁开眼,头侧一盆兰花,迎风透香,浅浅淡淡的,面色如霜染有憔悴的人望着他,低声问他,“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严争鸣摇了摇头,“好多。”甫一开口,声音竟然嘶哑又干裂,极是难听。慕华珑将一杯水递过来,严争鸣接过喝了下去。“我睡了几天?”“六天了。”严争鸣有些啧啧,复又看向慕华珑,他双目焦灼,黑眸旁写满红丝,想是这些天没少陪着他,也不知是否认真休息过,严争鸣心下感动,可又不知如何表达,最后只讪讪开口道,“你可……”一时找不到可用词汇,顿了顿才接上一句,“真讲义气。”慕华珑没有说话,只静静立着,一行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他脸颊无声无息落了下来。严争鸣心脏好似被人用榔头狠狠锤了一击。这是严争鸣第一次真真切切看见慕华珑哭。应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严争鸣却意外地觉得这挺合适慕华珑,因他哭起来实在有些好看,严争鸣便多看了几眼,多看几眼后,心脏便噗通噗通多跳了几下,严争鸣下意识觉得这很不妙。可是到底不妙在哪里,他又理不出个所以然。严争鸣去推慕华珑,纯黑的瞳仁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不由自主悄声道,“以后你只许在我面前哭。”慕华珑用衣袖随意挥了把,卷走眼中濡湿,皱起俊冷的眉目。严争鸣重又躺回床上,“就这么说定了。”不待慕华珑开口,他又兀自叨叨,“我偏就勉强。”床侧的人微微叹出气。严争鸣多少是知道慕华珑为何落泪的。只是当时他若不那么做,现在躺在这里的可能就是慕华珑。他从心底不愿意看到慕华珑有任何痛苦。严争鸣很快见到救自己的魔修,不是之前见到的女疯子,却是一个年轻男子。严争鸣从未见过如此矛盾的人,确切来说是他的气质,明明是个魔修,形容却消瘦单薄,清透无瑕得像一块美玉,完全感受不到任何魔道该有的气息,比正道更像正道。魔道人士如离镜,他平时掩藏已很好,但偶尔额间还会露出戾气,褐色的眼睛里时常翻滚黑色的浓雾,那时的他孩童若看到,定要指着他喊出一句“坏人”。可眼前的人却完全没有那种不适感,他平淡又温和,言谈举止都和正常人无异,严争鸣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异样。严争鸣先同他道了谢,然后护到慕华珑身前,认真道,“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但是不许你伤他。”魔修闻言先是一愣,而后脸上露出些清淡笑意,只随意道,“我从未说过取他性命。”严争鸣松出一口气,复又问道,“那你想我做什么,或者你需要什么,如果是灵石的话,我们需要一点时间准备。”云山派那么穷,灵石少不得要慕华珑来筹了,严争鸣略有些不好意思。难得露出些羞赧。魔修依旧只是摇了摇头,“也不需要。”他指向身旁一副棋盘,“会下围棋吗?来陪我下盘棋吧。”严争鸣坐上前,捡起一枚棋子,方方正正摆进棋盘上一处空格里,不多不少,正好放进,且不露任何空隙。若是萧云逸在此,定要骂上一句“草包”。慕华珑坐到一旁去擦拭太华剑。魔修执棋的手抖了抖,将棋子又放回原处,说道,“听说你来自火云镇,不如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严争鸣一脸可惜,“不下棋了吗?”魔修自顾自讲起来,“从前有两户交好的修真世家,他们妻子同时怀上了孩子,两家主人都很高兴,便给腹中的孩子定下亲事。若同是男或同是女那自然就是兄弟姐妹。”严争鸣说,“是个娃娃亲。”魔修继续讲,“后来两家同生了男孩,两家主人虽惋惜无法结成亲但有个兄弟也不错,却不想第二年其中一家又怀上了,不出十月,真的诞下一个女婴。这门亲事这才真的定下。这本是桩好事,谁都没想到其中一家却是慢慢没落了。”“男的那家没落?”魔修颔了颔首。“虽然男家没落,可男家的儿子却十分中意另家的女儿,为她茶不思饭不想,只盼着早日娶她过门。可女家的meimei随着长大却越来越不满意这桩婚事,她是家中最小,被宠得有些无法无天,性格刁蛮又泼辣,竟然瞒着自己父母哥哥去擅自退了这桩婚。”魔修停下叹了口气,“如果只是一般的退婚也惹不出后面那些事,这meimei性格委实太过任性,她退婚的手段让男家实在有些难堪。”严争鸣正认真听着,闻言问道,“什么手段?”“她当着男家所有人的面说她不可能嫁,虽未明言点出男家配不上她,可这句她不可能嫁和明言也没什么差别,这男家的父亲在家族没落后在家中地位本就尴尬,家族里其他老辈早盯着他指望他出错,meimei这一闹,那个父亲难堪难忍当即一口心头血就吐了出来。”“实在任性。”严争鸣也叹出一口气,想到那句“惹出后面那些事”,便好奇道,“那后来到底怎么样了?”“后来男家那个儿子心性从此大变,越来越残忍,他虽未堕魔道,却比魔道更残酷,做尽了歹毒之事,他也没有放过当初退婚的这家人,他杀了他能杀和想杀的所有人。”魔修纯黑的眼瞳定定望着不远处的湖面,湖水的水光印在他眼中,清澈又平静,他接着慢慢说道,“他唯独没有杀那对兄妹,可能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点人性/吧。”“这真是个极端的人。”严争鸣给出评价,“那这对兄妹后来如何了?”魔修执起桌上的杯盏,漫不经心道,“后来那哥哥为了给家人报仇自愿堕了魔道,那个meimei也……”此时一个疯疯癫癫的人风也似地卷过来,蒙头垢面,衣裳却整洁,她拉扯着风筝边哭边嚷,“哥我放不上去,上不去”,魔修便走上前去给她弄风筝。严争鸣蓦地记起在火云镇时说书先生曾给他们讲过的蓝家魔修,蓝家的疯meimei。加上之前魔修又特意点了下他来自火云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