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南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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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味早已散去,天地之间只留凛冽干净的白雪飘飘扬扬。 一切颜色纷纷遁形,潮湿阴冷的空气吸到体内,从鼻腔到喉咙,最后连心都凉透了。 乔生明服下几粒丹药,等他打坐调息完江尤寒还静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他撑着剑深一脚浅一脚朝她走去。 断裂的经脉无法修复如初,但好歹能活下去了,他走到江尤寒身后低咳:“不会有事的。” 也只能这样安慰了。 没有人回应他,他又在想是不是他会错意了,毕竟被抓走的人也是魔族,怎么样也不该为穷凶极恶的魔头担忧,但那声嘶力竭的呼喊仿佛还回荡在耳边。 他沉默良久,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所有痕迹都被隐匿了,不过他却连看也不用看,将手臂挡在脸前,迎着呼啸翻滚的风雪走到了许久才停下。 他跪在雪地里刨坑,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落下了。 摸索了半天,他找到一只狰狞的利爪,不过停顿片刻就将其抛得远远的,也许就在附近,他挖得愈来愈深。 终于,一点rou色露了出来。 他保持着这个动作,孤寂悲怆的背影像一座雪山,刚开始只是肩膀一抖一抖的,接着泄出几声压抑的哽咽,最后终于扑倒在地失声痛哭。 他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又是为什么而哭,若是没有相遇,只是在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姑娘短暂悲惨的一生,他会唏嘘会不忍,但等他看到下一处风景,听到另外的故事,她的名字就会被他渐渐遗忘,就像抓不住的风。 无论是到南风城之前,还是去南风城之后,他都没有认识过一个名叫温扬的姑娘,明明只有短短几天的相处时间,十根手指都数的过来,却是如此刻骨铭心。 邢伍不是温扬,温扬也不是邢伍,一个是丧心病狂的魔头,一个是满腔热血的侠女。 只是虚假的美梦罢了。 乔生明又哭又笑,鼓起勇气将那张光滑的人皮轻轻拿了起来,他掏出一个盒子,将人皮仔细地温柔地叠在里面,扣上锁扣。 做完这一切,他又茫然地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什么。 或许得去一趟落花城,把她埋在爹娘的墓旁。 噗通一声。 远处的人影直直栽倒在雪地里。 乔生明大惊失色,连忙朝她跑过去,江尤寒双目紧闭,面色冷硬而灰白,仿佛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和疲惫,乔生明喂她吃了丹药,又去摸她的脉搏,摸完才想起来自己哪里看得懂修士的脉象。 他将惊龙剑重新缠着系在腰上,把人背在背上,在纯粹无暇的白雪中四处张望,朝着出口前行。 路过血阵,被疯狂蠕动的师从佑一把抓住脚踝吓了一大跳,师从佑根本看不出人形,披头散发疯疯癫癫地嘶叫:“救……救我……我……” 他的血液被日日夜夜抽取,灵魄在阵法里受到非人折磨,疼痛像数千万把锋利的刀刃切割皮肤,深深刺入大脑,让他每一个呼吸间都要承受撕心裂肺的刑罚。 彻底崩溃后阵法会将他重新唤醒,循环往复,必须让他时时刻刻都清醒,让他痛哭、让他哀嚎、让他嘶吼、让他绝望,让他忏悔。 这是姬和送给他的礼物。 乔生明并不知道,他没有认出来这个恶心臭烘烘的疯子就是明盛宗掌门师从佑,他试着拽着师从佑的手往外拖,但师从佑的脚就像死死陷入泥潭一样拔都拔不出来,他被血阵焊死了,连自杀也做不到,等到赎完罪才能解脱。 合体期大圆满的修为让他死也死不了,他也永远无法解脱。 乔生明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他把江尤寒小心翼翼放在雪地上,使出全身力气想把师从佑扯出来,费了好大劲儿,只听一声惨绝人寰的痛吼,他抱着一条坑坑洼洼的断臂朝后翻滚了几圈,从厚厚的雪里爬出来的时候神色惊慌:“我……我不是故意的……” 师从佑痛得满地打滚,乔生明不敢再去碰他,转头看见一旁看着他们痴痴笑着的鸾鸟,又抱着她的腰使劲往外拖,他急得满头大汗,在茫然无措的时候天空突然飘落万张白纸。 他从纸堆里钻出来,弯腰捡起其中一张打开。 白纸黑纸,字字泣血,清楚罗列了师从佑与鸾鸟的罪行,右侧是两人的认罪书,讲述了何年何月何日何地发生何事,上面有两人的血掌印,以灵魂起誓绝无半句虚言。 他看了久久沉默,用无暇的雪将手洗干净,重新背起江尤寒走出铜镜空间。 铜镜被几人爆发的威势击穿了个大洞,但明盛宗不知出了什么事,外面的守卫竟然一个也没发现,他谨慎地透过门缝向外张望,却发现连人影都看不见。 护山大阵突然破碎,弟子们都往山脚赶去查看情况,乔生明混在急匆匆的人群中偷摸溜了出去。 他雇了辆马车,带着江尤寒离开南风城。 经过落花城的时候,他找人打听到杨平夫妇的墓在哪,在两人的坟旁挖了个小小的坑,将怀揣一路的带着体温的锦盒轻轻放在里面。 一抷黄土,两滴热泪。 他想过去找邢伍丢在破寺庙中的尸身,但是听说被人发现后报了官,官兵寻不见认识的人,已经将其焚烧了。 他驾马前往沉霄宗。 君戎从他手中接过江尤寒的时候她还没有醒,乔生明把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他知道的事并不完整,只能勉强拼凑出事实真相。 君戎听到他迟疑着说出池疏是魔族后神色并没有变化,只是看着乔生明淡淡道:“你经脉有损,挥动惊龙剑消耗了不少寿元,跟我过来吧,沉霄宗会为你疗伤。” 过了一个月,乔生明踏出白云峰时满头白发已经变得乌黑,他背着惊龙剑眼神空茫,怎么也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一回忆大脑就突突的疼。 山脚的路过的人笑着说:“听说落花城的紫薇开了,风一吹,像下了一场大雨呢。” 他上前和几人攀谈,好奇道:“兄台,你们要去落花城吗?” 几人点头,他笑道:“我也想去看看紫薇,可以带上我吗?”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地。 君戎站在山顶俯瞰,眼中似有歉意,他敛眸转身。 白云峰封顶有处祭台,江尤寒正静静躺在湖中央那棵桃树下,日月精华恍若极北之地满天辉映的银河,浮动着没入她的胸膛。 他按着手下微弱的脉搏,过了许久眉头才微微松开,君戎看着这个他最疼爱的徒弟,不免叹息:“分身毁去,灵血失了大半,现在好了,神魂裂开一条缝,连心也被人挖走,我还以为你不会疼呢,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给谁看。” 他拂去落到她身上的桃花:“休息一会儿吧,你也累了。” 这一睡,就睡了整整十年。 …… 魔域,无尽深渊。 云蝶正在为一张新皮勾勒眉眼,高挺的鼻梁,薄唇,等到画完眼尾,她咬着笔头犹豫挣扎,最后还是忍不住点亮了那双深邃幽静的瞳孔,就在笔落的那一刻,整张皮轰然破碎。 她猝不及防吸了一大口粉末,猛地咳嗽,烦躁气恼道:“又失败了,真讨厌!” 一个身影从地牢入口走了出来,他将滴着血的鞭子缠到腰上,看清她在做什么后嘲笑:“江尤寒又没死,你还想画她的皮,做什么春秋大梦。” 就在他说出头三个字时,地牢深处传来铁链窸窣的响声。 云蝶冷哼一声收起笔,她望向地牢,皱眉问:“他还不把神器交出来?” 邢伍:“我是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他可是块硬骨头,叫也不叫一声,我是没法了,有本事你来。主子一周后就回来了,到时候要是还没看到神器,我俩都得被扫地出门。” 他突然想到什么,对守在地牢门口的一个小魔招招手:“你去把主子的那三头爱犬牵过来。” 那人领命离去,云蝶疑惑:“那几头狗在发情期,咬死好几个照看的人了,凶的很,你想干嘛?” 邢伍斜眼看她,她顿时反应过来,捂着嘴惊讶:“你不会是想……他那个身板受得住吗?当心把他逼疯了。” 邢伍还记恨着被斩首的事,最近摸着脖子都觉得老大不得劲,他哼哼:“他跟江尤寒一起不就是喜欢被cao吗?那几头魔犬能把他伺候爽了,到时候录下他和狗交合的sao样,告诉他不交出神器就将印石送到沉霄宗,我看他还有没有脸见他师姐。” 这时几声凶恶的犬吠传到耳里,只见三头接近十米长的恐怖魔兽嘶吼咆哮,兽头丑陋无比,獠牙又密又长,胯下那根粗壮狰狞的玩意儿正充血立起,看着能把人吓死。 云蝶‘哎呀’一声挡住眼睛,半晌又张开手指看着邢伍:“你别把他玩死了。” “我有分寸,想死还没那么容易。” 他带着三头魔犬步入地牢,云蝶在外面徘徊片刻,还是按捺不住内心莫名的激动,和他一起进入地牢。 地牢深得可怕,黑漆漆的只闻到浓郁的血腥味,魔犬嗅到这气味双眼发红,粗喘着朝前扑。 邢伍低喝:“安静。” 他走到牢房前,只见里面角落里缩着的人正冷冷看着他,他笑着抚摸魔犬的长毛:“给你带了几个新朋友,打声招呼吧,毕竟它们在交配的时候不太温柔。” 池疏勃然变色,他晃晃悠悠从地上站起来,这才看到他浑身都是鞭痕,凌乱交错深可见骨,鲜红的血液沿着暗沉溃烂的伤口流到地上,不知为何迟迟没有愈合。 他的脖颈上套着两个栓狗一样耻辱的项圈,一条锁住他的真元,一条锁住他的魔息。 他冷笑:“这就是你的手段?” 魔犬虎视眈眈的眼神和粗喘让他神色分外难看。 邢伍挑眉轻笑:“不止,你不交出神器,我就让你变成供所有魔族泄欲的脔奴,你说,江尤寒看到你被畜生和魔族cao烂屁股,还会喜欢一个脏货吗?” 他见池疏脸色铁青,又道:“放心,不会让你被玩死的,好好享受吧。” 他打开铁门,手一松,三头魔犬咆哮着朝池疏扑去,腥风袭来。 要是被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池疏没了法力,但他可是从残酷的深渊底层厮杀出来的,当即深吸一口气忍住剧痛,脚尖在地上使力一点,凌空跃起,双膝重击离他最近的魔犬头部,魔犬哀嚎着砸在地上。 他反应神速,扭身躲过腥臭无比滴着涎水的獠牙,接着抬腿横扫,伴随一记沉闷的响声,另一头魔犬被他踢得倒飞出去。 正要出拳打向最后一头觊觎他的畜生,一道森冷寒光‘唰’地掠到他身下,兀的膝上炸开两朵血花,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魔犬扑到他身上张嘴狠狠咬住他的肩膀,鲜血四溢,被血腥味刺激的魔犬更加狂暴,吼叫着撕烂他的上衣。 池疏面如死灰。 完了。 轰隆隆! 就在那根丑陋的性器靠近他时,一圈惊人的白光霍然爆发,将四周的活物尽数震开,他背上的魔犬被轰的一声击飞,兽身直直贯穿好几层铁壁才停下。 浓烟滚滚中,层层叠叠的芙蓉花瓣在他伤痕累累的背上绽开,朦脓青光映照,接触到光芒,池疏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不过眨眼就恢复如初。 邢伍和云蝶从乱石堆里钻出来,捂着胸膛口鼻同时涌出大股鲜血,只看离得最近的三头魔犬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云蝶惊骇:“什么东西!” 邢伍弓着腰喘息,恶狠狠道:“是神器!” 青光治好池疏后便沉寂下去,池疏从地上爬起迷茫地摸着光洁的肩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随即看到魔犬的尸体脸色一沉,又阴冷狠厉地盯着两人。 邢伍咬牙切齿:“神器认他做主了,不过也只能保护他一次。” 他的眼神凶恶,冷笑道:“今天算你好运,明日我再收拾你,走。” 池疏被关进另一个牢房,铁门重新落锁,邢伍带着魔犬的尸体离去。 他站在角落警惕地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良久,直到过了几个时辰才靠着墙壁缓缓坐下,他抱着双膝埋首,肩膀微微抽动,此刻才卸下防备露出一丝脆弱。 他哭得那么小声,又那么伤心,guntang的泪水‘啪嗒啪嗒’落在地上,无助哽咽:“师姐……” 他靠着冰冷的墙面,就像靠在江尤寒怀里一样。 半夜池疏看着手腕上的同心绳发呆,突然呼啦呼啦翅膀扇动的声音响起,一只雀鸟飞过沿路的守卫,它浑身散发着淡淡红光,那些魔头就像完全看不见听不着一样任由它左拐右拐飞到地牢深处。 穿过铁门的时候池疏猛地抬头,发现只是一只鸟儿惊喜的神色又黯淡下来。 雀鸟落在地上的瞬间化作人形,男人看他这副神情嘴角抽搐:“城主,我是来救您的,好歹笑一下吧。” 池疏站起身幽幽盯着他。 贺伽习惯他的喜怒无常,上前一步将手里的东西恭敬递给他。 那是一团魂火,蕴含着骇人的魔息和……仙气。 池疏冰冷的面容在火光中分外晦暗,他伸手捏住魂火。 在双魂归位的那刻,嘭的一声巨响。 脖颈上两条锁命环爆开。 他的修为竟在转瞬间突破到合体期,阵阵仙气波动,和他身上的黑雾交融在一起。 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贺伽看他心情不太好,掂量后还是道:“城主,您离开太久,开启传送通道所需的灵气耗尽了,北域魔君那边的也关闭了,目前没办法再出去。” 池疏神色冷肃,只回了一个字。 “走。” 嘭—— 惊天动地的巨响将整个地牢彻底摧毁。 守卫惊叫怒喝,池疏和贺伽在混乱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魔界划分了两处地盘,一个是北域,另一个便是南域。 临水城坐落于南域中央,魔界没有四季,一年到头都是死气沉沉,临水城内却有无数灯笼飘在半空,一摇一晃的,按照人间的气候开花、下雨、落叶、飞雪。 临水城严禁斗殴杀人,在外面无论是打得血rou横飞还是断手断头都无所谓,一旦入城就必须老老实实遵守城规,不然挂在城墙上的几万具晃晃悠悠的风干尸体就是下场。 魔头凶狠暴虐,他们城主更甚。 城中有座宫殿,宫殿百丈之内都没有魔居住,那扇门似乎一直都关着,也没人好奇里面是什么样,因为他们知道,门开的唯一原因就是城主要出来收拾活的不耐烦的家伙了。 偌大的宫殿内连个人影也看不见,冷冷清清的。 池疏甫一落地一个瘦瘦小小的人就窜出来扑到他身前哭天喊地:“城主,您终于回来了!” 这人看着比池疏还小,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这都过去一百年了!一百年!您都不说回来看一眼,我每天处理城里那些事,人都瘦脱形了……” 贺伽一把按住他的头,嘴缝里挤出来几个字:“闭嘴。” 吵的人心烦,贺伽左眼写着‘没看出来城主想杀人吗’,右眼写着‘你死了’。 哭闹声戛然而止。 池疏直接掠过他,走到房前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贺瑜:“……城主他又怎么了?” 贺伽扶额:“你猜他为什么会回来?” 贺瑜挠挠头,看向房门,又扭头看着哥哥,迷惑不解:“想我们了?” “……” 他灵光一闪:“啊!分手了?被江……江……呃……被夫人抛弃了?” 贺伽顶着一张死人脸无语道:“你再大声点,等会儿就把你挂在城墙上。最近少在他眼前晃,也别提起那个名字。” 贺瑜亦步亦趋小声道:“不能把江尤寒带到魔界吗?” “带到魔界?”贺伽朝外走,听到这话不知说什么好,“怎么带?北域那处传送口也关闭了,无尽深渊现在只进不出,除非江尤寒自愿来魔界,她来做什么?除魔卫道吗?城主身份暴露,估计连见都不敢见她,不见也好,以后兵刃相见时也不至于过于痛苦。” 贺瑜忧愁:“啊……城主那么喜欢她,岂不是要伤心死,我早就说过,咱们魔族这么多漂亮姑娘,城主选谁不好,非要找个修仙的,劝都劝不动,那些修士最憎恨的就是魔族了。” 贺伽斜眼看他,警告道:“所以别去触他霉头,让他自己待几天冷静冷静。” “哥,你去哪儿啊!” “我去北域打探一下情况。” 贺伽没想到自己只是去几天,回来禀报消息时竟然会在城主的卧室里看到一个巨大的鸟笼。 鸟笼里装的不是鸟,也不是他那个叽叽喳喳的弟弟,而是城主自己,他顿时一个头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