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变
余氏宫里的人给她递来了信。 芦晚看完,将信纸靠在烛火上,火舌瞬间舔舐易燃的信纸,只剩一团黑灰,一吹便散在空气里。 “银锭。”芦晚唤了一声。 银锭立马小跑着过来,俯身在她身边等她吩咐。 芦晚凑着他耳朵小声嘱咐了几句,银锭面色如常,笑着应答,但是离开时跑的要快了几分,能看出是练家子。 今日天色不错,芦晚手里绞着一根银钗玩,戏拉了这么长,该到收网的时候了。 在盛雪霰那只黑鸦停在窗头叫了五声之后,芦晚换了一身衣裳,颇有兴致地描了眉,不过她总是画不好,自从盛雪霰帮她画眉之后,她就不愿再自己画,手艺都生疏了。 想到盛雪霰,芦晚笑意更甚。今日之后,他们便可以永远正大光明地在一起。 梨奴收拾好东西,和她一起出门。元宝候在门外,听着梨奴走路叮叮当当地响,想问又不敢开口的样子惹得梨奴发笑。 “主子总要做两手准备。带了一些保命用的小玩意儿而已。”梨奴解释道,“先前让你吃的蜡丸你都吃了吧?” 元宝赶紧点头:“吃了吃了。我和银锭都吃了,一点不剩。银锭怕不保险,连裹着药丸的白纸都吃了。” 梨奴嗤嗤地笑,芦晚也带着笑意,手指微微有些颤抖,被梨奴紧握,梨奴眼睛还带着没退去的笑意,看着芦晚,给她莫名的安全感。 在夜色里,一行人到了御书房。 主管太监站在门外,看见她来,急忙把门打开,让她进去。 芦晚进去,里面站着盛雪霰,银锭和余氏,地上躺着李焕维,嘴被塞着,怒目圆睁看着他们。 盛雪霰看着她的眸子带着温柔的笑意,芦晚提着裙摆跑了几步,扑进他怀里,不理会余氏突然睁大的双眼。 盛雪霰抚了抚芦晚的发,眸子瞥了余氏一眼,又低头看芦晚:“来的这么急,我遣去接你的轿子都还在路上。” 芦晚脸在他胸前蹭了蹭,踮着脚亲他下颌:“那记你一笔,没有提前给我准备轿子。” 盛雪霰笑着称是。 余氏从最初的震惊,到平静。这二人竟能厮混在一起,她是万万没想到。 不过那西厂督主的名声在外可不好,如今在芦晚面前伏低做小,不像是做戏,倒是真如一对璧人般合拍。 芦晚这才想起和余氏打招呼:“皇后娘娘久等了。” 余氏笑着点头,看着芦晚底下身子去看李焕维,神情很冷漠。 “要把他嘴上的布扯开吗?”盛雪霰问。 “扯开吧,将他下颌捏住,不想听他骂人。”芦晚吩咐道。 银锭和元宝很识相,银锭用手紧捏着李焕维下颌,元宝扯出他嘴里塞的布,梨奴从怀里掏出竹筒,将药粉全部倒在他嘴里。 刚刚还在剧烈挣扎的李焕维,突然就安静了。 “他是,死了吗?”余氏颤抖着问。 芦晚摇头,说:“没有,只是一种秘药。” “皇后娘娘,去后面候着吧,戏要开场了。” 李景和接到侍卫传来的消息,李焕维在御书房勾结瑶妃。 不管是地点还是人物都让李景和火冒三丈,来不及理会还在跳舞的美人妃子,连轿子都不坐,骑了马就往御书房赶。 推门进去,李焕维背对着他,嘴里念着:“小娘子,来,我疼你,我会比皇兄更疼你。” 似乎看到有来人,被他逼迫的无路可走的芦晚面露惊喜,泪眼婆娑地喊他:“皇上,救救臣妾。” 李景和气地一口气都要没上的来,大喝一声:“李焕维!” 李焕维转头看他,很是不屑地嘁了声,又转头过去。 侍卫跟在李景和左右,是御林军的御前护卫,身上带着刀。李景和一把将他手中的刀拔出向李焕维砍去。李焕维被他一刀砍在手上,血崩出来,溅了芦晚一脸。 芦晚惊恐地瘫坐在地,往后退缩。 李焕维挨了一刀,心里气极,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直直插到李景和脖子,气管被扎破,李景和想说话,却喉咙和嘴里都冒出血泡,一句话也说不清。 李景和倒下,刀还插在脖子里,芦晚大声尖叫,让侍卫去请太医。 侍卫跑的连滚带爬,李焕维却突然醒悟般,跪倒在李景和旁边,想要为他止血。 李景和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手指着他,李焕维想解释自己并不是本意,是她!那个妖女! 没想到,原本惊慌的芦晚却突然站起来,脸上还带着血,冲着他俩笑,如艳鬼般。 “皇上,你还记得娴美人吗?”她声音还如以往般动听,却像索命厉鬼般瘆人。 这时,原本为他按住颈部伤口的李焕维,嘴里也发出尖细的声音:“皇上,你还记得娴美人吗?” 芦晚双手捧着带血的脸对他笑,李焕维也有样学样,放开捂住他伤口的手,捧着脸笑,将手上的血沾在脸上,眼神惊恐,动作却不听使唤。 李景和的手颤抖着指着她,无奈一句话也说不出,李焕维只能焦急的看着李景和越急血喷的越多,面色已然惨白。 “给他一个痛快还是慢慢地死?”芦晚疑惑道。 “给他一个痛快还是慢慢地死?”李焕维连语调都跟她一样。 见芦晚神色愈发癫狂,原本藏在内间的盛雪霰走出来,看到他出来,察觉到自己的状态,芦晚着急的擦脸,却将血污越糊越多。 李焕维一直跟着芦晚的动作而动,此时也将脸擦的一片血红,滴着他亲哥哥的血液。 “没事了。”盛雪霰用帕子替她擦,擦干净后芦晚将头埋在他胸前不说话,“没事了。很快就结束了。” 盛雪霰这样安慰着。 李景和手抖得更狠,看见盛雪霰抱着芦晚的腰,芦晚与他依在一起,手大力挥舞两下,垂下来不动了。 “那么,你也死吧。”芦晚从盛雪霰怀里转头,看向李焕维。 在李焕维不可置信的眼神里,他不受控制地抽出李景和脖子里的匕首,刺向自己心脏。 两人没了生息,那大内总管才捧着一纸金黄诏书出来,余氏从里面踏出,盛雪霰将诏书递给她。 “你让三皇子写赦令后妃的圣旨,便是太后了。”他的声音冷淡,随手将伪造的传位诏书递给她,仿若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可以吗?”芦晚也开口。 余氏打开圣旨,分明写着,传位三皇子。 “可以。”余氏深呼吸几口保持镇定,“马上唤人去叫我儿来写。” 御书房外的侍卫早被余家人替代,听见余氏的声音,立马有人去请三皇子来。 “一切都要结束了。”盛雪霰吻着芦晚的额头,他察觉到芦晚今夜心情有异,不断安慰着她。 芦晚却直勾勾的看着余氏,仿佛洞穿她心里的想法一般:“皇后娘娘。啊,不,太后,我可以相信你,对吗?” 芦晚的那个侍女上前一步,也看着她,余氏自诩见过大风大浪,现在却有些发怵。 自己确实留有事成之后杀了芦晚的心,但芦晚今夜这药太霸道,让她惶恐。 “自然。我与你做交易,便会守信。”她放弃了花花肠子,只要芦晚和盛雪霰出宫去,便不会与他们为敌。 “我们天亮便离去,不会让你为难。”芦晚看她态度落定,扭回了头,埋在盛雪霰怀里不看任何人。 她没办法,只能寻求合作。 杀了这两人容易,走出这皇宫难。她要带着她的人都安稳出宫,不能冒一点风险。 三皇子很快赶来,他已过及笄,哪怕来的急也不过于慌张,进来看到李景和和李焕维死成一团,仿佛吓了一跳,看向自己母妃,才稳了心神,向她走来。 “皇儿,来,娘这里来。”余氏仁爱地看着三皇子,三皇子走过盛雪霰身边,思索着没听说西厂督主也有伴儿,还这般招摇。 余氏将圣旨塞在他手里,三皇子看了就有些怔愣。她却不给他机会,让他赶紧写召令遣散后宫嫔妃,若是有家人的可回家,不愿回家的送银子了在城里安置住宅,若实在不愿离宫,也可以留在宫里。 三皇子迷迷瞪瞪地按着余氏要求写召,刚写好,盛雪霰将龙印递给他,按印之后他将圣旨抽出扔到大内总管怀里:“去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