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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小当家”了。小飞是归音堂的小当家之一,主要的职责就是归总这些消息并甄别真伪、轻重,再将这些分配给说书班子或杂报用。因这些消息几乎都是对市井闲谈的记录,三教九流之人嘴上没把门,闲话中时不时就会透露点东西。小飞这人格外机敏,经常从零碎消息里顺藤摸瓜,扒拉出些惊人的秘辛。“二姑娘,您是想问邻水冬神祭典上圣驾遇袭的事?京兆府发了榜文,不让私自打探、议论这事,咱们能拿到的线索很少。刺客的身份,眼下没个准确说法。”小飞坐在赵荞对面,不停搓手。赵荞将面前的热茶盏推给他暖手用:“那些刺客是怎么出现在典仪台附近的,这事有风声吗?”冬神祭典提前两个月筹备,各地往遂州的大小通道上都设了哨卡,凡进遂州必定会被查验身份路引,还会检查随身物品。到了遂州后,想进祭典所在的邻水城,更需再经过十几次的反复盘查。五十名带着兵器的刺客,究竟是怎么进了邻水城的?“事发后,陛下立刻下令封口,近来遂州那头还没什么关于这事的风声。我叫那边的掌柜们留心着些,一有蛛丝马迹我就禀报给您。”小飞双手抱住热乎乎的茶盏,“您不会是想……替贺大人报仇?”赵荞扶额,垂眼看着桌面:“我还没那么不知天高地厚。就想知道是谁干的。”虽还不确定朝廷对“邻水刺客一案”会做何应对,但贺渊吃了那么大亏,以赵荞那护短的性子怎么会无动于衷?朝廷的人查案大都只走明路,可江湖上三教九流暗门多,这种通路能查到的消息,有时比明路上来得直接且快速。小飞心领神会地点头应下。见赵荞似乎要走了,他忽地想起一事:“对了二姑娘,您前些日子是不是去明正书院帮四公子出头了?没真欺负人吧?”“那算什么欺负人?啧,”赵荞眉心微蹙,“你怎么知道的?”“那姜家小子有个jiejie在国子学读书,想是对谁诉苦了吧?反正这些话最先是从国子学传出来的。眼下您赵二姑娘在京中的恶名可又添一桩了,咱们要不要想法子还嘴?”小飞狡黠地眨眨眼。要说在市井舆论里推波助澜打嘴仗,归音堂还能输了不成?杂报上来一篇溢美之词,说书班子再敲点边鼓。多简单的事。心上人还昏迷不醒,赵荞哪有精神计较这些:“只要话没说到我面前来,那就由得他们去。归音堂的说书班子和杂报传出去的大小事,都要尽量不偏不倚,这样才真能取信于人。你别管这些没用的幺蛾子,专心盘一盘邻水刺客案的事!”“好咧。第4章昭宁元年十二月十三,午后冬阳晴好,阳光透过窗纱,将寝房中的一切都氤氲成温柔朦胧的浅金色。贺渊是十一月廿九在邻水恶战重伤,十二月初十那日被送回京的。期间他一直昏迷,直到今日丑时天快亮时才毫无征兆地突然醒转,迷迷瞪瞪问人要水喝。这么满打满算下来,他昏迷了近半月。自丑时醒来后,他喝过水,又任人喂了半碗白粥,似乎还被喂过药。好像还沐浴了?他也不太确定。反正醒来后就恍兮惚兮,一早上没说过半句话。这期间,太医和家中侍者进进出出,在他跟前叽叽喳喳。他也没听清他们说了些什么,总觉又什么事不太对,脑中却稀里糊涂理不出头绪。就这么云山雾罩地发了许久的呆。此时贺渊披衣靠坐在床头,强忍尴尬,面无表情地将锦被往上扯了扯,满心困惑地打量着斜身坐在床边热切凝望着自己的漂亮姑娘。身为在御前任职的金云内卫,贺渊自不会不知她是谁。信王府二姑娘赵荞。她是宗室贵女,凡内城有宫宴时都会受邀出席,贺渊在内城里远远见过她许多次。而且她是镐京有名的荒唐贵姑娘,想不认识她都难。据闻她自幼不喜读书,后来勉强进明正书院混了三年,最终以“门门功课交白卷”的惊人之举完成求学生涯。之后更是频频在天桥、夜市搭台子说书。京中许多人提起她都是惊讶瞪眼、摇头闷笑,这也使她成了镐京同龄贵女们中间名声最响亮的一位——虽这名声并不是什么赞美颂扬。总之,贺渊确定自己认识她。但也仅止于认识。在他的记忆里,自己与这位二姑娘并无私交。所以他实在想不通,家里人为什么会放她单独进他寝房来?还坐在他的床边?他一个清清白白、规规矩矩的好儿郎,竟衣衫不整地靠在床头,面对个完全不熟的漂亮姑娘,两人之间距离不足半臂……这场面不是一般尴尬。也不是一般荒唐。就说,她通红眼眸里那喜极而泣般的点点泪光是什么回事?她脸上那种庆幸他终于醒来的欢欣雀跃是怎么回事?若非头上还裹着伤布,贺渊大约已经将自己给薅秃了。他深深怀疑,自己或许还在重伤昏迷中,而眼前这荒谬到让他完全无法理解的一切,大约是个莫名其妙的怪梦。****赵荞以齿沿轻轻刮过唇角,扬睫笑道:“他们说你自丑时醒来就一直不说话,始终迷迷瞪瞪的,眼神总对不准人。我这会儿瞧着倒还……”见贺渊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又频频蹙眉抿唇,赵荞突兀收声,上身略倾向他,抬手去探他额头。“是头疼么?”贺渊倏地撇开脸,躲开她这过于亲昵的接触。于是她的指尖就这么虚虚滑过他额角落了空。赵荞愣愣盯着自己悬空的手,稍顿半晌后才收回来,无奈地笑着白他一眼。“又没旁人在,摸一下都不行?你这人还真是光占便宜不吃亏,很不江湖。”以往他对她又亲又抱时,她虽觉别扭羞臊,却是从没躲过的。贺渊慢慢扭回脸来,神色古怪地觑她片刻后,清清嗓子,艰难开口:“二姑娘这是……受信王殿下之托,前来探望在下?”“啊?”赵荞愣住,“你受伤了,我来探望你,同我大哥有什么关系?”贺渊眉心蹙紧,神色茫然地脱口而出:“承蒙关切。二姑娘多礼了。”这客套之词让赵荞彻底傻眼,根本找不着北。“贺渊,你我之间可是‘非礼’的交情,就探望一下算什么‘多礼’?”贺渊似乎受到了惊吓,靠在床头的后背僵硬绷直。虽因个人喜好的缘故而不曾习武,但赵荞家中兄弟meimei们大都自幼习武,是以她多少能看得出来,这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