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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伤到内脏,但是流血过多,这个……这个我也不敢保证夫人有没有事。”李俶想起独孤氏,心中亦是说不出的感伤。战争将每个人都改变了。从前沈珍珠软弱而温柔,因此在王府里当背景板一当就是快十年,虽然她给他生了第一个儿子,虽然他很喜欢这个儿子,但是他对沈珍珠的感情并不深厚。从前独孤氏活泼而娇俏,好似春日那从墙头冒出来的一树海棠花,他虽然碍于崔氏,不敢把这份喜欢直白的表现出来,但是在他心里,总是有独孤氏那月下惊鸿的影子的一席之地。如今一个变得刚毅果决,若非是她建议自己不遵从圣旨,直接绑李系,带兵直入长安,只怕现在他还要在李国辅和张皇后手底下讨生活。一个变得心狠手辣,若非他在逃亡途中没有保护好独孤氏,让她不得不几次杀人自卫,甚至还让她参与进了自己杀害崔氏这件事里,她也不会毫不犹豫就做出今天的事情。在李俶心里,沈珍珠不知何时,已经从一个温柔体贴的暗淡的影子,变成了一个志同道合的战友,她在他彷徨的时候给他出谋划策,指明方向,在他灰心丧气的时候给他鼓劲,拽起他继续往前走。哪怕他不喜欢她,这也是他和现在这个被战火舔舐后人口流失,国力锐减的大唐需要的女人。李俶在这一刻突然下定了决心,他摇头道:“这时候了还有力气想这些事情,真是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让开吧,我要进去,进去看看她。”小童心想:“我把这事算是传递给王爷了,他不听,这不关我的事,我也不好说话。”就听话的给李俶让开路。李俶见他让开,便沿着厚厚的地毯往前走,推开门,走进意浓的卧室。一进屋,他就闻到一股nongnong厚厚的血腥味,如同密不透风的头发一般卷住了他。太医正在缝合伤口的关键时候,见他进来了,也不敢去行礼打断手术,只是口上说着请安,两个侍女一个放下手术线,一个放下剪刀,向他福了一福。李俶见始终没听见意浓的声音,不由担忧道:“珍珠怎么样了?怎么不说话?”一个宫女道:“回王爷,夫人刚喝了麻沸散,现在已经睡过去了。”李俶虽然自己没喝过麻沸散,但是他打仗的时候见过不少同僚喝,这是华佗传下来的麻醉方子,用曼陀罗花一斤、生草乌、香白芷、当归、川芎各四钱,天南星一钱,共六味药熬制而成,喝完以后魂魄与身体分离,很快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其实意识是清醒的,但是却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了,无论是痛还是痒,或者其他什么感觉,都感觉不到了。因此李俶听了这话,心下稍安,他走到床边,太医正聚精会神的在意浓胸脯上用针线缝合着伤口,他撩开床帘一看,见意浓雪白的身子上一共有六处透明窟窿,还有一处距离心房极近,只差一点儿就能将心脏捅穿。虽然李俶一路从皇宫过来就听侍卫汇报了事情的经过,但是那侍卫也只是说沈珍珠伤的极重,而不是说她究竟伤的怎么重了,又说她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李俶想着独孤氏再狠,也是个娇花嫩柳一般纤细的美人,能有多大的力气去伤人,哪里能想到沈珍珠居然被她伤的这么重,差一点点儿就丢了性命。这会儿李俶才不再多愁善感,不再感叹战火无情,将一个佳人变成了毒妇,一时只觉得心中又恨,又怒,又怕,又哀戚。连自己的一颗心几乎也停止了跳动。李俶坐在床沿,握住意浓冰冷的手,他瞧着意浓因为药力而显得失神呆滞的脸庞,颤声询问太医道:“齐太医,她伤……伤的这么重,不会有事的,对吧。”太医道:“回王爷,夫人没伤到内脏,真是老天保佑,但是这些伤口太深太多,又没有及时医治,她流血过多,老夫再给她喂麻沸散之前,夫人就已经意识很不清醒了,因此夫人究竟有没有事,还得看麻沸散的药效过去后,夫人能不能醒过来。”李俶道:“你的意思是,她有可能会醒不过来?”太医道:“这个……得看娘娘自己的意志了。”李俶道:“她当然愿意醒过来,她怎么可能舍得抛下适儿,舍得抛下我。”说到这里,声音呜咽,语不成声,泪水直洒了下来。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哭了,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放下袖子,手帕就掉了下来,他才想起来自己原来带着手帕。他抬起意浓的手,放在嘴上亲了一亲,然后道:“珍珠,珍珠,我知道你现在听得见,求你醒过来,求你一定要醒过来,我从前的十年亏欠你太多,本想着咱们还有一个十年,两个十年,很多、很多个十年,我可以慢慢弥补你,哪想到刚回来,就让你经历这一劫。珍珠,求你了,快醒过来,快看看我,快看看适儿。适儿不能没有母亲,我也不能没有你。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爱你,我要请求父皇,请他将你封为王妃,好不好?你开心吗?你醒过来,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你醒过来好不好?”沈珍珠没有回答,这是理所当然的,李俶也是心中难过,但是还抱有希望,这时突然一个侍女在旁边惊呼道:“夫人……王爷,夫人她流泪了!”李俶听到这话,忙看过去,只见一道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入枕头深处。在泪水之上,她的眉梢眼角上,依稀藏着几分深情关切之意。李俶心中一喜,道:“珍珠,你听得见我说话对不对?”只见沈珍珠睫毛轻颤上,如同逆风飞行的蝴蝶的翅膀,她似乎挣扎着想要醒过来。虽然她的眼睛始终没有睁开,但是这已经足以让李俶安心下来了。他紧紧握着意浓的手,并不说话,默默看着太医做手术。过了好一会儿,等太医也走了,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他只觉得手心里手掌渐渐温暖,却不知道这手是被他捂暖的,还是因为手的主人的身体渐渐变得温暖的缘故。李俶瞧着她苍白的脸孔,一时之间想起了他病死的母亲。好像当时她缠绵病榻时,就是这样憔悴瘦削的脸孔,脸上没有一丝生命的光彩。那时候他还太小,被乳母拦着不让他靠近他母亲,怕他被她母亲的病传染了。他母亲那时候病的好痛,好重,她神智不清的时候,就会痛呼着他和meimei的名字,哭着祈求让她见上他们一面,声音凄厉而绝望,把他吓得大哭。但是等她清醒过来时,便不再出声,他想接近她被乳母抱走的时候也只是靠在床上微笑,脸上的笑容犹如纸灯笼上画的花样,风吹一吹就破了。李俶想到这里,心中又是一痛,忍不住将意浓看了又看,生怕她也像他母亲那样悄无声息的没了。他抬手整了整她凌乱的头发,试探道:“珍珠,珍珠,你醒了吗?”他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这时有一只手艰难的凑过去,擦了擦他的泪。他惊愕的抬头,正看见沈珍珠那张失血后异常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