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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她的脸色,他的眼睛危险地眯起,阴冷的气息顿时散发出来。“不管怎么样,既然你处处都表现出跟本王很熟的样子,那么,我就带你见识下京城的纸醉金迷吧,呵。”她不愿与他逞口舌之快,昏睡了这么久,方才看见外面天色,竟然已经第二天傍晚了。马车速度很快,看来早已驶出效商县好远。想起那曾生活过的王府,她不禁有些隐忧。尤其是面对现在的第五鹤,还有那即将入门的王妃。这边,男人幽黑的眼眸变得迷离,她的话一字一句敲打在他的心上。牢笼?她说他的府邸是牢笼?好,真好,他不在意,用可怕的爱欲,将她抓紧,藏好。瓶插映山紫,炉添沉水香。原来姹紫嫣红开遍,如今白雪皑皑,京城的冬日到底不比江南。冬日的光,格外明亮刺眼,更兼有小院里的积雪反光,映得屋子里愈发透彻,窗棱上像是笼了薄雾。抓紧了身上的雕花羊绒披风,袖笼里捧着小手炉,看看案几上的铜壶滴漏,叶朵澜叹了一声。他又该来了呢。身后有细微的脚步传来,清脆的声音响起,“小姐,您要的东西我拿来了,现在就去么?”是第五鹤指派给她的婢女,昭儿。昭儿的脸儿冻得微红,手中捧着个不大不小的双耳陶罐。朵澜住在王府中的一处偏房里,少有人来,她也乐得清静。院落中,有一株老梅,寒冷的冬天里,却也不畏寒意,颇有凛冽的美感。一丛丛的梅花,花瓣上呈现出一种单薄的质感,半透明的白色花片,梅蕊纤细。昭儿捧着罐子,给朵澜围上一条兔毛的围脖儿,生怕她着了凉。这小姐是何方神圣,昭儿不知,只晓得,王爷挂心得紧。怕是王爷看上的人儿,可惜无法明媒正娶,只等着正妃过门,再收房纳妾吧。一想到那即将入门的王妃,昭儿看叶朵澜的眼神,就不免多了一丝怜悯,妙人儿又如何,还不是在人家的眼色下讨生活?正想着,只见朵澜已经推开房门,率先走出去,脚一踏上雪,半只靴就没入。她伸手聚拢在唇边,笑着呵了一口气,搓搓手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呢。”昭儿连忙跟上,笑吟吟道:“不知小姐要这罐子做什么?”朵澜裹紧了披风,回身接过了那陶罐,捧在怀里,径直走到树下。风吹过,簌簌的雪从树上落下,她小心地避开,不要那些。素手一伸,白皙的手腕露出,她擒住一枝半高的枝桠,让那一朵朵花瓣倾下来。“原来小姐是要梅花雪!”昭儿也是个伶俐丫头,很快明白过来,上前帮着朵澜压低树杈。树上的,挂落的,皆不要,单只要那洁白瓣片上的雪。自从她这次在山庄大病一场,不知为何,脑中总是有着各种流转的影像。她几乎以为那些都是别人的故事,可不知为何,每每梦魇般地出现在自己眼前,都熟悉得令她有种想哭的感觉。纤细的女子站在树下,弯下一枝含着苞儿的枝桠,递给身边的孩童。应该是个精致的娃儿,踮起脚尖,咯咯笑着,伸手够着那花儿。朵澜晃晃头,试图将那纷乱的想象画面甩掉。花瓣上的雪,数量极少,等到朵澜身上微微冒汗的时候,那雪也才堪堪铺满罐底。抱紧陶罐,朵澜停下动作,慢慢擦净了额上的汗。身子不那么羸弱,可许久没动弹过,到底是虚弱了。“小姐是要做梅花糕?”昭儿偏过头,大胆地猜测。她有些弄不懂眼前的这个新主子,有些冷清,可对下人,倒也不摆架子,不欺负人。朵澜只是淡笑,一身的浅烟灰披风,衬得娇小的她,添了几分修长。三年前,她来王府时,还是初夏,过了几个月时间,走的时候,也不过是深秋。这样的冬日,倒真的是她说的那般,第一次见到。才片刻不动,她就觉得,脚下、指尖有些麻了。跺跺脚,刚要喊上昭儿继续,只听得身后一声清脆脆问好,“王爷!”乍一听见,朵澜的手指头好像不听使唤了一般,一松,那罐子,“噗”的一声,栽进了雪中。第五鹤冲昭儿一挥手,叫她退下,弯腰捡起那陶罐。幸好,绵雪厚重,那罐儿安好无损。第五鹤拍拍罐身上沾到的雪沫儿,微笑着递到朵澜手中,假意责怨道:“本王便这般可怕,一见到我,澜儿连罐子都要扔掉不成?!”一身儒雅,刚刚从宫里回府的第五鹤,连朝服都没换下,直接来到她的小院儿,没料到,她竟在这冰天雪地里,玩得像个孩子。她抬眼,无声地看向他,面前的男人,已经隐隐有了王者之势呢。怪不得,怪不得那夜,有人要将他置于死地。他身上的金色丝线,在晴好的阳光下,金灿灿一片。他固执地,仍旧叫她“澜儿”,叫人怀疑,他究竟是真的忘却,或者那只是他人生路上的障眼法。熟稔的称呼,记忆一下涌向三年前,她曾用一个最孤苦伶仃的形象,抓住他的脆弱,伺机接近了他。三年后,她却马失前蹄,被他掳来,无法逃脱。因果报应,环环相扣。她原以为,可以在与他缠绵的时刻,找到机会逃出来。却没料到,他每日都来,却只是与她闲话家常,喝茶下棋,她没有半分机遇。兴致被打断,叶朵澜接过陶罐,却再没有继续的欲望,转身便往屋子里走。第五鹤今日似乎故意要她不得舒坦,她的冷淡,丝毫没有影响到他,转身也跟着进屋。“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他一撩衣袍,黑色的靴子,踏着她的小小足迹,一步步进来。原本窗明几净的屋子,彷佛因他的到来,而显得狭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