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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疑心病起来,眼下还是将信将疑:「那你于我儿平嘉是何人!你是何人!」辛无双自然脱口而出:「在下自然是——」「在下——」「呃……」辛憨憨卡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怎么介绍自己,讪讪:「在下…也不知怎么说了……」赵太后:?????你是我儿派来的憨批吗?辛憨憨哑口无言,想起来自己出发的时候跟静静的长谈,说来说去其实也不知道说了点什么。一开始他是来取她项上人头的,后来成了她的暗卫,又成了她的宠臣,可是她待他从来不是对臣子那样恩威并施,梁家子那群便是先例;她分明对他这样亲近又这样好,可是到头来她的母亲在面前,他不知道怎么说自己是何人。她说其实他不必为她如此,她却不知他其实是甘心情愿的。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世上俱是jian诈之徒,世人俱是一样的jian恶,她也是世人,她比普通世人更加狠心,可她待他是真心。是他活得糊涂,冒冒失失地来,冒冒失失地走,明明受了她的真心,明明愿意为人家舍命,而现在坐在人家的母亲面前,人家母亲问他是谁,他竟是哑然了。他好糊涂,可真是世上第一糊涂鬼,白亏了她对他的好,到现在才明白自己的心。慕容晓与她范有一张废纸一样的婚书,林相与她算是半路盟友半路敌,洛天依是她的王弟。他辛无双又是她的谁,如今有什么资格坐到她母亲面前,替她来探她母亲的疾?赵太后自己也是提防极了,提防的其实并不是眼前的男人,而是除了这男人外的所有人。她这些时日实在是担惊受怕,娘舅白家满门都成黄土,这些时日里盛京灰飞烟灭的高门大户多如沙砾,昔日再怎么煊赫一时,如今不也满路白骨无人收?可她的女儿不同,她那远在边关的女儿,如今是安全的;她那同样权势过人的女儿,如若回来,谁又焉知会不会同样遭了毒手!?她一开始,确实是怕女儿欺负王储,乱了纲常;可如今王储成了王上,展露出来的手段让人毛骨悚然,她的女儿是那样好的人,不能这样枉送性命!如今满宫里哪里不是那个人的耳目,自己眼前这个年轻男人这样来岂不是送死?赵太后怒而斥之,要把他轰走:「哀家看你实是像个他国探子!敢冒领我儿之名!还不快滚!?」如若与她对线的是林致远,现在已经是懂了暗示;奈何现在在场的是辛大人,辛大人是个好孩子,自己在那里纠结想了半天,突然就想清楚了,礼礼貌貌:「在下实是出身越国,却非探子!」赵太后:????还真是个他国的?「在下是越国黎昭,家父黎平缜,家母辛椿。」这个人声音清越,掷地有声,「虽是大姓,也尽是前尘旧篇;如今在下家世倾覆,亲友俱故,循母姓为名。」「平嘉叫我,辛无双。」越国黎氏,越国黎氏……那分明是大越王族的姓啊?赵太后彻底蒙了,就这样听着眼前身影都看不清楚的年轻男人朗声:「在下是平嘉身侧之人,亲近之人,可全盘托付之人。」「平嘉是在下的最重要之人。」这个人话说得坦坦荡荡信心满满,斩钉截铁毋庸置疑:「平嘉更是在下的命定之人,在下愿一世追随在她身侧,千难万险,同去同归!」赵太后这下是真的快听得昏过去了,也不病了也不痛了,几步冲上去,也不顾男女大防,屏风一拉开看了个清清楚楚。善,大善,果然是个端正清贵的公子!她声音颤抖起来:「好孩子,快起来!让哀家看看你——好孩子,你是如何来此却不早说!」「你这分明是我儿的夫婿了!不说这个是还怪哀家怪罪吗!」害一秒升级成了驸马爷的辛大人懵了:「其实话也不是如此……」「你如此说,是因为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赵太后简直是天上掉了个女婿下来,又慌又怕,「好孩子,你同我儿的事,哀家准了!只一条——」「你即刻动身,带着我儿速速离了大齐!」赵太后紧紧地抓着眼前这个女婿的胳膊,也不顾什么越王室什么其他人了,她实在是怕极了,那一日娘舅子侄都在殿上丧了命,她不是蠢物,午夜梦回总梦见自己那同样煊赫一时的女儿满身是血地倒在地上。她想起自己的女儿就简直要落下泪来:「好孩子,你在边关自然不知,如今的齐王无视昔日襄助之恩,夫妻情分,盛京里的高门大户不知道覆灭了多少,他们在宫里的女儿也皆是枯骨!」「这样的人,怎么会惦念手足之情!?」「而如今只有林家在前堪堪挡着,拦着他出京的路……他竟是一直筹谋要去边关了!」赵太后泪都落下来,绝望地说,「——他分明是要去边关让我儿死了!」「现下……眼见林家也没几天就要倒了,你速速地走,带我儿走,再也不要回来大齐——」辛无双听得懵逼了半天,才把颠三倒四的信息拼起来。这下连辛大人都听得皱眉了:「他同林家把旧门阀清了个干净,如今是准备又与林家反目动手?」「他准备收拾了林家……亲身赶赴边关?」哦豁,难怪宫里戒备森严至此。辛无双挠头起来,他倒是想即刻动手跑路,问题是他走了这静静的娘就马上殡天啊,害实在让人为难。但是辛大人是好孩子,先扶着这位长辈坐下了:「在下知道了,您先冷静一下。」「想不到王上原来是这样性子的人啊,」他有点纠结,「只是他待静静从来倒是也好,应当不会出大事的吧。」赵太后又哭了起来:「我儿权势赫赫,又是嫡枝!他连林相也容不得,怎么又容得下我儿!?」「林相啊,」辛无双愣住了,「……林相不曾拔静静的暗线……那如此说来竟是他动的手?」他自己倒是不可思议起来:「——我便疑林相怎么如此清楚暗线的排布,一个个桩子都起得干干净净……原是他吗?」辛憨憨第一次亲身被卷入各方倾轧与纷争,故人cao戈,当下都说不出什么话,愣愣的,他想怎么会如此呢?分明都是故人,都是亲友,为何同室cao戈,为何非要至对方于你死我活……这世上的权势就是这样诱人的东西,非要如此吗?而赵太后也愣住了,看着他神色都复杂起来:「……想来我儿必然很喜爱你。」「王室从来不是寻常人家。」「我儿不叫你见这些,便是爱惜你,自己独当一面挡了。」赵太后叹息了一声,「我儿权倾朝野,却喜爱你,应当也是惜你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