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新长出来的发丝
头顶新长出来的发丝
临近中午,管家提着两大包日常用品过来,刚将车子开进院子就看到衣着单薄的女人坐在风口处发呆。 他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如何是好。 他是温时砚接手温氏后才被雇来的,对他们的了解都是从新闻上,他从未见过周纪彤和温时砚一起出现,却也不难发现两人的关系。 他觉得温时砚对她应当也没那么不好。 不然也不会她想要什么列个单子就让自己送来。 管家将物品摆放到相应的位置,卫生间的柜子里用摆满了不同颜色的染发剂,他不明白周纪彤为什么对染发这么情有独钟,每次见面都是不同颜色的头发。 他专心收拾东西,一回头看到她站在身后,光着脚,赤裸着修长的细腿。 “小姐,您怎么不穿鞋就出来了,这……” “你有剪刀吗,可以剪头发的。” 管家顺着她的视线看她披散着的已经能盖住屁股的长发,这三年家里一点带刃的东西都没有,连指甲都是温时砚亲自给她剪得,她活的像个野人一样。 “对不起小姐,温先生交代不可以带任何有利刃的东西过来。” “那没事了,你走吧。” 她转身上了二楼,背影摇摇晃晃的,还夹杂着咳嗽的声音。 透明的二层楼又安静了下来,入夜,周纪彤用冰凉的薄被将自己裹成了个粽子,脑海中一片昏天暗地,两个鼻孔都不通气,她只能张开嘴呼吸,双唇没一会儿就干涩的起了皮,她浑身像是被烧干了一样,散发着骇人的热度。 夜晚在她的昏暗中降临,床上的人已经没有了知觉。 温时砚出差将近两周,忙的胡子都是助理帮他刮的,在回来时,天气已经凉了下来。 透明公寓管家的电话堆满了手机,他拨回去,那边男人颤巍巍的和他报告。 “先生,周小姐两周前发烧晕倒在了别墅,我拨不通你的电话,私自将她带到了医院……” 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直接奔向了医院。 撞门进来时医生正站在病床前说话,“心肌炎”“脑组织伤害”“营养不良”……这些词从他嘴里一个个蹦出来,听得温时砚胆战心惊。 他记得这些都是小时候他感冒不吃药mama吓唬他时说的话,怎么就变成了现实呢。 医生转头看他,似乎并不认识他们这些几年前被八卦的人,只是语气埋怨。 “你是她男朋友?还好没结婚,真是一点儿也不负责,平时生活那么不节制,身上全是伤,女朋友发烧了都等到人没意识了才送过来,有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他念念叨叨的离开,瞪了温时砚一眼。 温时砚却完全不理,直接扑到周纪彤身前,将她前前后后观察了一番,然后将人抱进怀里。 被温暖又熟悉的怀抱包裹住的那一刻周纪彤没出息的红了眼眶,一股辛辣的气息冲上鼻腔,她紧咬住唇,不发出声音。 “还难不难受了?都是我不好,我以后会一直陪着你的,别怕,别怕……” 他好像更多的是说给自己听,大手在她的后脑上摩挲着,心脏跳动的异常。 喘息间,有细瘦的胳膊缠上他的腰,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 他便不顾一切的亲吻着她的发旋。 正吻的热切时,眼前枯燥了不少的头发在他眼里聚焦,眼神移到她的头顶,贴着头皮的地方新长出了一小截新发,被他轻轻拨开,纯白色的柔软发丝终于见得天光。 怀里的人安安稳稳的靠在他身上,似乎也在汲取着他的温度,她被压得嘟起来的侧脸白得发光,在窗子玻璃上,反射出了一团白茫茫的亮光。 和她身旁的他一样。 枕头上压着好几根脱落的发丝,顶端的发囊还连在上面,他不动声色的收好,扶着人躺下。 “你先休息,我去给你买点儿吃的。” 周纪彤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手心的温度还真切的残留,竟然让她产生了一丝眷恋。 让她带着对未来的些许渴望重新入睡。 温时砚站在化验室门外得到她睡着的消息,竟然产生了一点儿侥幸心理,化验结果加急,也还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出来。 他从另一侧上楼,推开顶楼最里面的特护病房。 房间里静悄悄的,病床上唯一的病人如今在沉睡,只剩下仪器工作的声音。 温时砚站在他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崇拜了二十二年的父亲。 “你真的不是人,自己的亲女儿都能下手。” “你不会不知道她是你女儿吧。” “不过她是我jiejie,那就是在我妈之前,你就结过婚?还是骗了谁家的小姑娘,生了孩子你却不知道。” “但我知道,你就是个人渣。” “系亲子关系”的DNA对比结果送到了温叙言的病房,温时砚将那张薄薄的纸压在了他的身下,转身离开。 他带着香喷喷的晚饭和更灿烂的笑容推开周纪彤的病房门,咧开的嘴角吓了她一跳。 “你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知道了个好消息而已。” “哦。” 她还是对他的事情完全不在乎,温时砚整理好自己失落的情绪,搬来小桌,打开袋子,亲手喂她吃饭。 “你放下吧我自己可以。” “可我喜欢喂你啊。” “没必要。” “你别忘了这是你欠我的。” 周纪彤向后仰着身子,不解的看着他。 “我欠你这个了?我是强迫你爸爸给我喂饭了?” 温时砚的手顿了一下,话卡在嗓子眼里小声哼哼。 “是我欠你的。” “什么?” “没什么,快吃吧,你需要营养。” 他依旧坚决的握着勺子不给她,周纪彤便也乐得悠闲,靠在枕头上只张嘴就好,提前过上了晚年生活。 你一口我一口,勺子上粘着两人黏在一起的口水。 “那个……” 温时砚还是压不住秘密,总想说点儿什么。 “什么。” “我爸也在这家医院,你要去看看他吗。” 周纪彤半边脸的眉毛和唇角听见这个名字不自然的挑了一下,随后又换上了那种戏谑的语气。 “我以什么身份去啊。” “说不定他想见见你呢。” “他好像就是被我气成这样的吧,我去了不会把他直接气死。” “他现在倒是和死了没什么区别,护士说他有时会清醒,手什么的还能动,但我是一次都没见过。” “他那些在外面生的孩子没来看看他?” 温时砚笑着看着她,看的一直装作不在意的周纪彤有些不自在。 “没什么,我就是听说,随便问问,和我也没关系。” “没来,一个都没来,估计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爹是谁吧,只知道顶着一头白毛,从小到大被怀疑是白化病。” “我吃饱了,要睡了。” 她突然滑下去用被子蒙住了头,还翻身过去背对着他。 温时砚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迅速收拾好桌子,脱了鞋也钻到了床上,从后面抱住她弓起来的身体。 “你干嘛!” 可能是在被子里蒙着吧,周纪彤的声音闷闷的。 “这样会不会舒服点。” 她浑身疼痛的身体被从硬床板上转移到了他柔软的怀里,被从四面八方包裹住,舒适度不言而喻。 “我要睡觉,别打扰我。” 女孩儿留下一句嘴硬,闭上了眼睛。 温温柔柔的吻落在后颈,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就软软的。 “晚安,jiejie。” 平稳的呼吸很快从身后传来,被抱着的人却完全睡不着了,她在黑暗里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第一次心绪乱了起来。 她应当恨的,这里的所有人她都恨,就连温时砚这种本质傻白甜的人她也应当恨的,为什么,要怪就怪他有个这样的爹妈吧,何况温叙言踩着她妈挣到的钱,不都花在他身上了吗。 可是……可是…… 可是她的心…… 周纪彤强迫自己朝身后射了一记眼刀,恶狠狠的将被子全部卷走,滚到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