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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又瞧了眼榻边的林诗懿。身边的响动似乎只是让她的眉头蹙得更紧了。林诗懿没有醒。“我睡了多久?我睡着的时候夫人都做了什么?”齐钺小声问道:“怎么睡得这样沉?”“您哪里是睡着啊!”近卫焦急地答话,却被齐钺锐利的眼神打断,马上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压低了音量,“您昏迷三天了,夫人几乎没有合过眼。”齐钺闻言,偏头看向自己赤/裸的左肩,白娟包扎的细密妥帖,已经没有再渗出新血。他抬了抬手示意近卫退下。“懿儿啊,终究还是我错了。”他轻轻抚过林诗懿的青丝,“我不该带你来的。”之后几天齐钺还是时常陷入昏睡,可是醒来的时间渐渐一天比一天更长了,持续的高热也慢慢地退了。林诗懿打点行囊时,只有卫达尴尬的守在一旁。“夫人,您就不能等将军醒来再走吗?”卫达整张脸拧成了一块抹布,“您就当可怜可怜我,他醒来若是瞧不见您,我肯定又得挨上一顿军杖。”“原来你们将军如此不讲道理。”林诗懿露了点淡淡的苦笑,“我们都可以等,只怕丹城的百姓等不了。”“可是夫人,将军他……”卫达一时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将林诗懿留下,倒是林诗懿先开了口。“去吧,他不会怪责你们的。”林诗懿用力将手中的包袱紧紧地系上口,“你们将军性命已经无碍,可这身子和伤口都需得慢慢调补,一时半刻急不来。之后的药方食谱我都拟好了,你只需找个信得过的人日日盯着照做便是。”为防露出马脚,林诗懿一袭粗布襦裙,簪着那支木簪,趁夜独自一个人从北境大营西北角的偏门悄悄离开。没有一个人为她送行。将军大帐内,齐钺呆滞的睁着双眼盯着篷顶,喉间喑哑,“派人跟着夫人了吗?”卫达点了点头,不甘道:“将军你早就醒了为何不拦着夫人!就算是送送也好啊……”“她那般执拗的性子,我如何拦得住。”齐钺的话语里几乎不带任何语气,似是大战后的沙场,一片死寂,“可我若睁眼瞧着,就必不可能放她走。”仿佛是一场宿命,天定的两世怨偶。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能陪伴阿鱼到这里的小可爱们,我们明晚不见不散哦~黑云压城城欲摧。出自【作者】李贺·唐漏传初五点,鸡报第三声。出自【作者】白居易·唐☆、丹城内外火映天林诗懿走出北境大营的时候没有回头,因为她不知道若是看见了那个不该来的人该要如何。若是看不见,又该要如何。她只觉得北境夏夜里的猎猎晚风裹挟着风沙拍打得她面颊生疼,这是以前不曾有过的体验。不是边塞的风沙不敢吹进北境大营的门,她现在细细回想才发现,是齐钺总是在她身边,走在风吹来的方向。齐钺的影子笼着她。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她曾今是那样的熟悉,在前世的梦里牵她走过泥泞的雪地。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她现在又是那样的陌生,从来没有想过他还能成为为她挡风的人。她刚刚跨出北境大营不过几步路,里面发生的一切却已然恍若隔世。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幸而得北境天空的云层稀薄,照亮了林诗懿脚下的路。她正一脚深一脚浅地穿过一片低矮的灌木,长满倒刺的荆棘撕破了他的裙摆,也在她暴露在外的手背和腕子上留下了几道细小的口子。本就光滑白皙的肌肤迎着惨白的月光,将那几道血痕衬托得越发鲜艳,仿佛是在与不远处城墙内一整城的赤红遥相呼应。穿过这片灌木,丹城就到了。远方天即明。在走到灌木丛边缘的时候,茂密的荆棘也开始变得稀疏,林诗懿下意识地提起裙摆,加快了步伐。可还没等她迈出几个大步,便被前方横在灌木丛之下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给绊倒了。灌木之下皆是粗粝的黄沙,她的手掌也被擦破了大片。撕下裙裾一角,她给自己做了个简单的包扎,再从包袱中摸出火折子;灌木的荆棘遮挡了清冷的月光,她想要看清楚地上的东西。火折子那一点昏光暖不热今晚的月色,她倾身向前,倒吸一口冷气,险些握不稳手中的火折。那是一具尸体。灰头土脸的尸体。林诗懿是大夫,在北境大营也查看过一些尸体。但她也曾今是个柔弱的女人。在这四下无人的野地里,惨淡的月光透过诡异的荆棘斑驳在这一具真容难辨的尸体上,还是教她的心口狂跳了一阵。她定了定心神,喘匀了慌乱的气息,再次倾身向前时,她便只是一个大夫了。她大致观察了一下来人的身份,皮质的甲胄,极为魁梧高大的身躯和卷曲旺盛的头发——是北夷士兵。再拨开尸体上胡乱掩住正脸的头发,她仔细打量着每一个细节。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一马平川的草原上,日出来得总是更早一些。所有的细节都随着初晨的光线,变得愈发的明显。异常泛黄的脸色昭示着死者生前肝脏已经可以说是完全丧失了功能,林诗懿几乎可以断定,这便是死因。她猜的不错,黄曲之毒已经开始夺人性命。果断起身后,她环视一圈,夜色掩盖的神秘都随着晨曦浮现在眼前——周围不远处,还横七竖八地堆着几具尸体。她挨个查验过去,无一例外的面黄如土的北夷士兵,尽皆死于黄曲之毒。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不可以再等了。她旋即朝面前的丹城后城门走去,却发现面前横着个不大不小的深坑。长舒一口气后她不禁后怕,亏得昨夜被那一具尸体绊倒,否则,自己可能已经成为坑底的一缕孤魂。没有太多时间留给她暗自庆幸,城门便发出了刺耳的“咯吱”声,林诗懿连忙委身躲进身旁的灌木里。城门打开一道小缝,几个身着北夷士兵服制的人推着一个平板木车从门背后缓缓朝土坑边走来。林诗懿这才瞧清楚,小车上蒙着一层白布,还有人的胳膊从白布里掉出来,就这么脱在地上走着。平板木车在她身前不远处的坑边停下。是一车新的尸体。两个魁梧高大的北夷人凑在一堆简单地交谈了几句,说的都是林诗懿听不懂的北夷语。她屏息凝神仔细的瞧着,看见那两个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