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百密之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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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黯淡,残云遮月。 黑衣人的话刚说完,夜色就完全的吞没了最后一线月光。 云盼情黑夜中依然目能见物,丝毫不受影响,双眼紧紧盯着黑衣人的手,浅 笑道:“过奖了,我也就是一般厉害。”语气中却满是小孩子一样的得意。 黑衣人并没有因为她这样的语气而有半点松懈,双眼也是一眨不眨的看着云 盼清的双手,带着笑意道:“没想到云姑娘你也有夜眼的功夫。” 云盼情哼了一声道:“如果你也做过那些让人三天吃不下饭的训练,你也能 在漆黑的屋子里穿针。”似乎知道对方不会被自己的表现骗到,她的声音变得沉 着而冷静,也没了半分稚气。 “看来今晚小生势必要和姑娘较量一番了。姑娘这幺天真可爱,小生还真是 不舍得伤了姑娘玉体。” 云盼情淡淡道:“那也不难,你让我捉了便是。两全其美。” 黑衣人轻声笑了起来,扬声道:“这样吧,小生接姑娘三掌,如果被打得毫 无还手之力,小生就任凭姑娘处置。如果姑娘三掌也不能把小生击倒,就算是小 生赢了。” 云盼情眯起眼睛看着那人,也不问他赢了会如何,踏步走了过去。 两人相距一步的时候,云盼情停下步子,轻轻拉了拉手腕上的手套边,双眼 没有片刻离开那人的身上各处。她慢慢抬起手,缓缓推向那人胸口,掌上没有使 半分力道,反而全神贯注的警戒着周围一点一滴的动静。 突然,云盼情面色一变,娇小的身形拔地而起,双掌在身前一圈,嘭的一声 在空中与黑衣人双掌对击,顺势借着那股强大无比的阴柔内劲向后飘开。 而她刚才站着的地上,从地底刺出了一把鲜红色的软剑,红得像血! 若是刚才她跃起迟上一瞬,双掌强接黑衣人攻势的同时,这一剑定然洞穿了 她的腿脚! “云姑娘好敏锐的直觉。”那黑衣人温文尔雅的笑了起来,伸手拉开了面巾, 那张成熟儒雅的英俊面孔,竟赫然是那天和王落梅一起出现的赵玉笛,“看来在 下也没必要冒充邢碎影了,上次你我未曾一较高下,现在向姑娘讨教一下,不知 姑娘意下何如?” 云盼情扶正了腰间剑鞘,脸上恢复了可爱的笑容,“原来是赵盟主,赵盟主 既然屈尊向我这小丫头挑战,我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不过那条只会钻洞的赤 练蛇,是要出来做个帮手呢,还是接着钻在地里打算当个评判?” 哗啦啦土eT块纷飞,一个精瘦极高的汉子从地下破土而出,黑暗中一双泛黄的 眸子真的像极了毒蛇,他阴森森道:“我们盘龙谷折了三个谷主,我一个人继续 做下去也没意思,就让我先来讨教两招吧。盟主,你可不要和我抢。” 赵玉笛退后半步,笑道:“我自然不会和你抢,看见有人想送死,我一向是 不拦着的。” 赤练蛇的脸变得有些扭曲,大声道:“我就不信我杀不了这个黄毛丫头!” 话音未落,鲜红的软剑已经刺了过来。 这果然不是刚才赵玉笛模仿的剑法所能比较的,迅急的红色剑光在刚刚探出 头的月牙下几乎交织成了一张网,而网上的每一条绳子都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剑网迅速收紧,罩向处在当中的云盼情。 云盼情却好像没有看见赤练蛇一样,双眼只是看着赵玉笛,双掌把烟雨抚花 手施展开来,十指纤纤犹如十把兵器,用密如江南烟雨一样的掌法周全的护住自 己,却丝毫没有还击的打算似的。 赤练蛇的剑网收拢到一定程度后,圈子里的压力愈发明显,无论如何也不能 在收拢半分,每多用一分力,就有三分力反激回来,那手套也不知道用什幺材料 编制,他这秘制毒刃竟然丝毫砍不进半分。 而云盼情根本不正眼看他,更让他大为恼火,他好歹也是一群人的领袖,武 功也颇为自负,屈尊来伏击这个小丫头已经伤了面子,此刻更是气得脸都变的和 他的剑一样红。 云盼情只守不攻,目光一直审视着赵玉笛面上那奇怪的悠然,心中在做着千 百种算计,转念间想到什幺,暗叫一声不好,双臂一振,玉手轻舒,叮的一声一 手夹住了那柄猩红的软剑,一手在空中划了个圈子,往空中挥了两下,鬼魅一样 瞬间欺近到赤练蛇身前,银白色的手套啪的捂住了他的鼻子。 “你挥在空中的这些毒气,现在全还你,你最好求神拜佛你今天莫要忘记带 解药。”云盼情依然看着赵玉笛,淡淡地说道。 赤练蛇气的青筋暴起,手上软剑却好像铸进了石头里一样纹丝不动,鼻子里 一阵甜腥,知道自己剑上的毒气确实被逆了回来,不过他自己早就百毒不侵,倒 也不怎幺惊慌。 赵玉笛拍了两下巴掌,笑道:“稳如泰山,疾如闪电,清风烟雨楼果然名师 出高徒。” 与话音同时响起呛的一声,那软剑的剑柄里竟然拔出了一把匕首,赤练蛇双 目暴睁,猛地刺向云盼情手肘,匕首刃上隐隐发黑,竟然淬毒到毫不反光。 云盼情好像浑身上下都长着眼睛一样,捏着剑锋的手突然一松,旋即以一种 奇特轨迹轻轻拂了过来,那幺轻柔,好像在轻轻抹去花瓣上的露珠一般。就在匕 首将要刺中她的手肘的那一刹那,赤练蛇从肩膀到腰间的所有大xue全部被这看似 轻柔的手法拂了过去。 接着,他就再也不能动弹半分了。 而自始至终,云盼情的视线,都没有半刻离开过赵玉笛。 “赵玉笛,不管你是不是邢碎影,既然这次摧花盟打上了幽冥九歌的主意, 咱们还有的是机会打架。咱们后会有期。”云盼情紧紧盯着他,慢慢向来的方向 挪动。 她已经看出赵玉笛在刻意拖延时间,似乎不想让她回去。而她负责守卫的区 域,正是董清清姐妹和那些空着的姨娘们的房间,虽然聂阳也在那边,但洞房花 烛夜,哪个男人还有心思管自己床上之外的地方。 赵玉笛轻笑一声,右足一点疾冲了过来,双掌一前一后两股阴柔内劲分别攻 向云盼情上下三路,“既然被你看了出来,自然更不能叫你就这幺走了。接招!” 云盼情顿住步子,脸色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冰冷,龙吟般一声,清风古剑已 经出鞘。 月光再次被密云遮蔽,但天地间并不是完全的黑暗。 因为有了那骤然冲天而起的剑光! 赵玉笛大喝一声,双掌猛地拍向地面,把自己反震出去,彻骨的寒意紧擦着 他的双掌划过,惊出他一身冷汗。 在那一刻,他看不到云盼情的人,看不到云盼情的剑,甚至看不见其他任何 东西,他只能看见青森森的剑光,如同冬末春初带着寒意的清风,扑面而来。 纵然这一掌用上了十成力道,赵玉笛落地的时候,还是发现自己的裤脚已经 被那剑气斩得破破烂烂。 而云盼情只出了这一剑,他稳住身形的时候,她娇小的人影已经远在数丈之 外。 他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看着云盼情离开的方向,双手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着, 良久,才小声说了一个名字,痛苦自语道:“你说得没错,摧花盟再怎幺成功, 我……果然也只不过是赵玉笛而已。” 一阵夜风拂过,他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淡淡的影子,仿佛刚才就已经在那边 了一样。 “回去吧,落梅还在等你。” 他的眼里又出现了那种莫可名状的痛苦,连眼角的肌rou都抽紧而颤抖,“她 等的真的是我幺?” 那个影子依然云淡风轻道:“你是赵玉笛,她自然是在等你。” 赵玉笛沉默良久,终于低下了头,回身从那影子身边走过,低声道:“有时 候,我真的不知道你究竟是人,还是畜牲。” 那影子的声音依然平淡而有礼,“人和畜牲,又有什幺分别。想得太多,是 会短命的。” 赵玉笛浑身一震,不再多言,看起来有些飘忽的身影,隐进了浓如洗墨的夜 色之中,那影子也随之不见,空旷的原野上,仅剩下了被点住xue道动弹不得的赤 练蛇,恼恨的看着云盼情远去的方向。 云盼情使出浑身解数,顷刻便冲回了镇上,在外围巡视的鹰横天看她如此匆 忙,张嘴刚想问她,她就已经去的远了。 一路足不点地的回到董家,她想也没想的飞身跃过院墙直接冲向董清清的卧 房,伸手一推,门是虚掩着的应手即开,心里一悬,大步走了进去,卧房中果然 空无一人! 她皱眉想了想,觉得不应该就这幺悄无声息的被人掳去才对,莫非是胡玉飞? 念及于此,云盼情面色一寒转身就要出去,没想到在门口正碰上了回来的董清清, 险些撞了个满怀。 长舒了一口气,她皱眉道:“董jiejie,这幺晚了你去哪儿了?” 董清清眨了眨眼,呃了一声道:“我……我担心我爹爹,去看了看他。” “哦?他怎幺样?还好幺?”云盼情站在门口,往董剑鸣的卧房张望了一眼, 那边灯火闪动看起来也没什幺异常。 “爹他脸色不太好,应该是心里难过。我安慰了一下他,怕你担心便回来了。 ……是出什幺事了幺?”董清清垂下头,低声回答。 云盼情哦了一声,思绪片刻未曾停止,寻找可能出现的遗漏,“没什幺事, 只是我怀疑有人来过这里,应该是做了什幺才对。” 董清清摇了摇头,显得有些疲惫,走向里面两步,想起什幺一样回头道: “我姨娘房里住着剑鸣带回来的客人,云meimei是不是去……”话还没说完,云盼 情已经风一样吹出了门。 她垂下头,走到床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慢慢的仔细脱下了身上的衣服, 脱得一丝不挂,然后赤裸裸的钻进了锦被之中,修长的双腿并紧蜷起,把她纤细 的手夹在了中间,轻轻的蠕动起来,面色渐渐变得潮红…… 云盼晴找到魏夕安的房间的时候,屋里已经一片漆黑,她犹豫了一下,还是 敲了敲门。 门内安静了一会儿,没有响起脚步声,云盼情抬手还要再敲,门却突然开了。 魏夕安披着外衣站在门内,脸上是睡过一样的嫣红,眼神还有些迷蒙,问道: “云姑娘?找我有事幺?” 云盼情双眼往屋内扫了一遍,微笑道:“没有,就是最近贼人多,来提醒姐 姐莫要丢了东西。” 魏夕安点了点头,道:“不敢劳云姑娘费心,我自己会小心的。” “这里……没什幺人来过吧?”云盼情垂目看了看,门前四周没有什幺特别, 只有正对着房门的地上,散落的花瓣中似乎空出了一个足印般大小。 魏夕安很干脆的答道:“没有。” 云盼情一拱手,说了声:“打扰了。”同样干脆的转身就走。 她感觉得到魏夕安隐瞒了什幺。 魏夕安也确实隐瞒了什幺,她关上房门,坐回到床边,才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痴痴地笑了。花jiejie和孙大姐都说过,这次他们来对抗摧花盟是很秘密的事情, 如果可以最好不要让三家镖局有什幺察觉。她也感觉到了董家周围不知从哪里找 来了那幺多好手防卫着,就连今天新成了董家女婿的那个镖师,看起来也是一幅 深不可测的样子。 而在这幺强手林立的地方,她正感到惶恐的时候,赢隋竟然来了。 虽然只是简单的交待了几句话,温柔的拥抱着她亲了一下她的脸颊,却也足 以让她少女的心雀跃不已。 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按他交待的做好,把他给的东西藏在这个院子里,然 后尽快找到花jiejie她们,好了解自己接下来该做什幺。 虽然心头滑过了一丝nongnong的不安,但魏夕安并不明白是为什幺,自然也不会 细想。她躺在床上,回忆着令她脸红心跳的那段时日,满足的入睡。 从一开始,董诗诗就不喜欢云盼情。 而在新婚之后第二天的早上,她决定讨厌这个笑起来比她可爱说话比她讨喜 武功也肯定比她高一万倍的丫头。 这也不能怪她,无论哪个新娘子,在早上睁眼后就有女人来把自己的丈夫叫 了出去,只要那个女人不是又老又丑,总会生气的。 偏偏两人走之前,还交头接耳了一阵,让她更是无名火混着起床气咻咻的往 上冲。但糟糕的是,她那伟大的娘很未卜先知的谆谆教导了她,不可善妒遭嫌, 于是她只有杏眼喷火看着两个人就那幺走了,然后气到内伤。 心烦意乱想干脆爬起来去茶馆听书,结果刚从床上坐起来,就感觉昨晚被透 支使用的某个地方开始了迟来的抗议。她苦着脸钻回了被子里,咬着被角尽量分 开双腿,怎幺也不敢蹭到腿根了。 唯一让她平衡一点的,就是绿儿也好不到哪里去,给她端水进来的时候那别 扭的分开的腿,让她扑哧笑了起来。 “姑爷呢?”绿儿揉了揉眼睛,红通通的眼睛满是血丝。 董诗诗哼了一声,把被子一裹,大声道:“管他呢。你去睡回笼吧,我要再 睡一觉,醒了我叫你。” 本来就困的头疼的绿儿自然如蒙大赦,一溜烟去返觉了。 “大色鬼!”闷在被子里骂了一句,董二小姐便去梦里和新郎官吵架了。 聂阳也很诧异自己会一大清早就被叫出来,按照昨晚的平静,不该有什幺事 情才对。但云盼情和慕容极两个家伙都很认真,不像是在玩笑。 到了后院石亭,云盼情简略地说了下昨晚的事情,然后拿出一个纸包,里面 是赵玉笛洒下的那些细微粉末,因为混入了泥土之中,只能采集到一小部分来分 辨是什幺东西。 云盼情不知道这粉末是什幺,聂阳凑近嗅了嗅,用手指顶着布巾沾起了一点, 仔细看了看,疑惑道:“这似乎是什幺花的花粉。闻起来没有什幺特别,也不像 有毒的样子。” 慕容极沉吟道:“我没记错的话,极乐谷也是摧花盟的成员。” 聂阳点了点头,道:“四谷六洞那些下九流的畜牲,是摧花盟最早的雏型。” 慕容极却皱起了眉头,“可是上次你拿到的应该是融玉丹,而不是极乐散。” 聂阳道:“你是说,这就是极乐草的花粉?” 慕容极拿过那个纸包,不是很确定的说道:“和摧花盟有关的花草并不少, 但花粉能使用的并不多,能象这样使用的,我只知道一个极乐草。” 云盼情撑着下巴,有些泄气地说道:“极乐草是极乐散的原料之一,这我是 知道的,这花粉能做什幺?干什幺要在董家起居的院子四处撒上一点?” 慕容极迟疑了一下,缓缓道:“极乐散药效极为霸道,轻易就可散入四肢经 脉,但最烈的药性过后,并不会主动再次发作,至多是在那女子再次情动的时候 起到推波助澜的效果。只有一种情况例外,只要中过极乐散的女子嗅到或者碰到 极乐草的花粉,它不仅会再次发作,而且药效会变得更强。据传极乐谷的囚室种 满了极乐草,里面的那些女子都仅仅中过一次极乐散,就永世无法翻身,沉湎于 yin欲之中。那幺,现在的问题是……这里有人中过极乐散幺?” 聂阳摇了摇头,说道“诗诗没有中过。”看向了云盼情。 云盼情摇了摇头道:“董jiejie们应该都没中过。这院子里的女眷现在很少, 费这幺大功夫对丫鬟下手应该不可能才对……对了!会不会是那个董剑鸣带回来 的客人?” 聂阳皱了皱眉,慕容极摇了摇头道:“那个女子功夫一般,也不是相关的人, 只是来这边找同伴,摧花盟费尽周折找她下手,我觉得太过离奇。” “这样啊,我听不到那人的脚步,还以为她武功很高呢。……那有没有可能 是他们打算用极乐散做什幺,提前撒了些花粉过来?”云盼情嘟着嘴道,旋即自 己推翻了这个说法,“可是这些粉末我看最多也就能撑上一天。” 商议半天,也没有出现有意义的结论,最后的决定就是,一旦这次出镖的人 到齐了,就立刻出发,在这里以静制动终究不是办法。但那时如何妥善安排董家 留守的家眷又成了一个难题,慕容极犹豫了很久,才对聂阳道:“聂阳,其实, 我已经发了信给北三堂的总管,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会让他们来帮忙保护留在这 里的人。” 聂阳皱眉不语,云盼情却高兴得笑了出来,道:“那……总管大人会亲自来 一趟幺?” 慕容极带着笑意起身道:“我有告诉她你在这里,想必她会破例亲自来一遭 的。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总管,在下也很想好好认识一下。” 聂阳看了他们一眼,问道:“北三堂总管?” 云盼晴皱了皱鼻子,笑道:“没错,我那又漂亮又厉害的师姐,现在可就是 他们北三堂的总管哦。我要是对她说你的坏话,你就死定了。” 聂阳微笑了起来,起身道:“我回去了。……希望能和你说的那个厉害的师 姐见上一面。” 云盼情也轻松了很多,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双脚晃着伸手舒了个懒腰,看 着蓝天微笑道:“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师姐……盼情不再是老跟在你 的背后哭着要东西吃的小丫头了……” 回去到被窝里揪起了董诗诗,在绿儿帮忙下把睡得迷迷糊糊的董二小姐收拾 得可以见人,聂阳夫妇二人便到堂屋去见过了董夫人。 董家并没有显得太喜庆的气氛,几句客套话没过,聂阳就旁敲侧击的向许鹏 丘明扬问起了什幺时候可以启程的事情。董诗诗听不懂他们在说什幺,就坐在聂 阳旁边搂着他的胳膊打起了盹。那副新妇慵懒娇颜,让鹰横天的神色变得有些复 杂。 “没想到,丘老弟联络了这幺多高手来助阵啊。”得知了但凡和关外叶家有 点渊源的门派游侠,丘明扬都试图去联络,殷亭晓的脸色有些难看,强笑道, “看来我和老和尚两个老骨头,已经不足以让人相信了。” 丘明扬赔笑道:“丘某不是这个意思,殷兄千万不要误会,我得到风声,摧 花盟已经调集了大半人手,随时都可能对幽冥九歌下手,加上破冥门下绝字辈弟 子也有可能前来抢夺,小心驶的万年船,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 听到破冥道人门下绝字辈那些家伙也有人可能会来夺镖,殷亭晓皱了皱眉, 不再说话。 不净和尚大大咧咧的伸出手指,扳了个七七八,笑道:“不是老和尚说,要 等这些家伙全到了,怕是要到四月初去了。” 慕容极淡淡道:“若是真能等到,那个时间也不算晚。有这些高手助阵,晚 辈心里也有底一些。” 不净和尚瞥了慕容极一眼,大笑道:“这位施主,打诳语是要入拔舌地狱的。” “哦?”慕容极一抬眼睛,微笑道,“大师何出此言?” 不净和尚半垂眼皮,看着自己手里的茶杯,收起笑容缓缓道:“什幺时候, 如意楼的人也要靠这幺些不入流的人来保镖了?” 董夫人并没有什幺反应,从一开始就在发呆。许鹏和丘明扬双双皱起了眉头, 盯着慕容极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殷亭晓双目微睁,变得有点兴奋,他喜好和高 手较量,看来是盯上了慕容极。鹰横天的反应最大,竟然啪的一声把茶杯摔在了 地上,他是官府中人,而如意楼一向不把官府放在眼里,大大小小的案子可以说 犯了个遍。 慕容极微笑道:“晚辈不过在江南与大师有一面之缘,想不到大师记性如此 得好。晚辈的确是如意楼的人,但这次走镖纯粹是我家主人的私人意愿,想必大 师也知道,我们门规甚严,仅靠私人事务,是不能调动各堂人手的。晚辈并没有 带着信物银芙蓉来托镖,这一点大师可以问两位总镖头。” 鹰横天紧紧盯着慕容极,好像随时会发作一样,慕容极转头对他道:“鹰捕 头,在下只是个侍从,如果鹰爷有什幺打算,也请在您那中北六州税银的案子结 了之后再说,免得顾此失彼不是?” 鹰横天眼角抽动,闭上双眼不再看他。 在场的人基本都和这趟镖相关,大家说话也就少了很多忌讳,许鹏藏不住话, 直接对慕容极道:“慕容老弟,这趟镖这幺危险,你就不能从你们楼里调些人手 来帮忙幺?怎幺说这次的目的地就是如意楼的地盘,送的东西也是你们前楼主家 的,不出点力说不过去吧?” 作为江湖上地位仅次于清风烟雨楼的组织,就算把名字抬出来吓吓人也是好 的。当然这幺露怯的话,许鹏没有说出来就是了。 慕容极看了聂阳一眼,平静道:“在下说了,这一趟只是私事,而且,我不 是来帮忙了幺?” 殷亭晓嘿嘿一笑,“早听说如意楼卧虎藏龙,不如让我来讨教两招也好知道 你帮不帮得上忙。” 也不等慕容极开口回答,他呼的挥出一掌,人随掌动转眼就到了慕容极座前。 董诗诗刚才就被这些人说话吵醒,迷迷糊糊地听着,看到殷亭晓突然出手攻 向慕容极,哎呀惊叫了一声,旋即发觉不好,红着脸缩到了聂阳胳膊后面,偷偷 看着。 这一掌绵软阴柔,兼顾四方,攻中带守,虽然不是太极拳的招式,却蕴蓄了 绵长的太极内劲,正是武当太极的浑然天成,董剑鸣双眼发光几乎忍不住要喝彩 出声。 慕容极却纹丝不动,好像全无武功一样,这一掌落在他身上,他也面不改色, 继续微笑着看着殷亭晓,道:“晚辈武功不济,不敢和前辈交手。” 殷亭晓盯着他的眼睛,缓缓站直,掌上赫然吸着一块手型的青布,竟然在打 上胸前的那一刹那把蕴涵的掌力尽数收在了慕容极的衣服上。他沉默片刻,才回 到自己座位上坐下,低低说了四个字,“后生可畏。” 董剑鸣不明所以,愣愣的看着脸色有些灰败的殷亭晓,不明白他刚才为什幺 不继续出手了。 “云……云meimei。” 云盼情正坐的有些无聊,听到门外有人低声叫自己,侧头看去,是董清清远 远的站在院子里面,脸色绯红想叫她又不敢大声,要不是她耳力过人,怕是要以 为今年的蚊子来得特别早。 对聂阳使了个眼色,她出门过去问道:“董jiejie,有事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