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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若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而水面上的波纹则夹着道道金光,似是编织着某种文字。凭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劲,李晏微微眯起眼睛,想要看清波纹中的字符,谁知目光刚一接触就被闪了个眼冒金星。面对着纷纷捂住眼睛的众人,微北生一拂袖子,“诸位道友,请吧。”一时间,没有人动。倒不是他们拿乔,实在是眼睛还没缓过来,就连李溪客都在眨巴着眼睛把快要溢出的泪水往回憋——这家伙天资最好,看得最久,也刺的最痛。然而,万事都有例外。正在低着头揉眼睛的李晏发现自己面前突然多了一双鞋。这是一双平平无奇的布鞋,千层底、鞋面上一丝多余的图案都无,正随着自己的主人不急不缓的向前走。他睁着红痛的眼睛,连忙抬头去看,就见一名穿着月白色长衫的少年打自己面前走过,仿佛是方才在茶摊侧对着自己的那个。这少年着一身月白色长袍,身形纤长却不瘦弱,背部绑着一把靛蓝油纸伞,从李晏的角度,隐约能看清伞上绘制的精致团花,而当前者走过,他可以看到对方眼眸半垂,鸦羽般的睫毛遮盖住了半个漆黑的瞳仁,在瓷白的肌肤上映出了一道浅浅的阴影。在此之前,李晏从来没有想过,眉目如画这个词竟然也是能用在男人身上的。少年的嘴唇并不殷红,反而少了几分血色,驱散了容貌本该有的浓艳,为他平添了几分清俊,令李晏无端的想起悬挂在夜空中的皓月,连带着眼中的刺痛都减轻了几分,仿佛真有清丽的月华从少年身上散发开来。“灌江口,杨戬。”少年走到微北生面前,对着后者报出名号,他身量未成,却也仅比青年矮了半寸。“原来是清源妙道真君驾临此处,”微北生调笑了少年一句,显然对后者与某位鼎鼎有名的仙人撞名这件事不以为意,“那便烦劳仙君为其他道友开路了。”“嘁,惺惺作态。”青年面前的少年还未答话,人群里就响起了一声嗤笑,一名黑衣少年拨开身前的邋遢道士走了出来,正是之前在茶摊差点与李家兄弟呛起来的韩焉。“微北生,我这一路上听了不少有意思的传闻。”韩焉对青年直呼其名,艳丽的面容上满是讥讽,“听说凌家的那老头也拜访过你?要是论先来后到,你可得喊我一声大哥呀。”“韩道友说笑了。”微北生温言笑道,“方才未见韩家的马车,我本以为道友会错过此次盛事,如今在此处与你相见,也是大幸。”此言一出,韩焉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韩家嫡系没落到仅剩他一人,自然是没有马车可坐的。“姓微的,你别太过得意,”他的声音几乎要沁出冰来,“你也不过是在步我的后尘罢了。”微北生闻言微微一笑,刚想说什么,就被身侧的少年利落的打断了。“那里。”背着靛蓝色油纸伞的少年抬手指向天空,就见有数道庞大的身影正争前恐后的从羽化城内窜逃出来,身形仓皇至极,随着道道苍凉的龙吟声起,脚下的土地震颤起来。霎时间,城墙脚下一片东倒西歪。“五、五龙山的蛟龙怎么飞回来了!”邋遢道士撅着屁股趴在地上,脖子仰的老长,嘴巴张的极大,头上的道冠滑落下遮住了半边老脸,模样分外滑稽。“一、二、三、四……”李晏死死的抓着堂弟的胳膊,对着天空中盘旋的黑影挨个数过去,“……少了一条!”话音未落,城墙内突然出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撞击着墙面,引起了一阵地动山摇。李晏在一片惊呼声中的摔倒在地,磕到冰凉的地砖上脑子里还闪过一个滑稽的念头:该不会,第五条蛟龙撞墙上了吧?作为在场修为最高者,微北生双脚微微浮空,对着空中盘旋的蛟龙皱起眉头,“五龙山的蛟龙怎么会突然……”“接引使大人擅奏笛吗?”当清朗的男音在耳畔响起,微北生才注意位于自己身畔的杨戬仍稳稳当当的站在原处,仿佛令其他人趴伏在地的震动只不过是清风拂面。“并不擅长。”他认真的打量起眼前的少年,眸光闪动。杨戬闻言垂下眼眸,头颅轻轻左侧,嘴唇微启,“响遏行云横碧落,清和冷月到帘栊。这可真是……名不虚传。”当少年吟出这句耳熟能详的诗句时,微北生的脸色变了,那张韩焉如何挑衅都风轻云淡的脸上首次出现了可以称之为“惊愕”的神情。“你……听到了笛音?”微北生下意识的望向城内,城上漂浮的金色符箓微微黯淡。他凝神细听,试图捕捉嘈杂中的音律,却一无所获,直到一声悠长的龙吟恰好自墙内传出,其中饱含的痛楚不容错认。是消失的那条蛟龙!青年立即转身,双指一并,对着身后墙上的漩涡点去,然而手指刚一点出去,呈漩涡状的通道被什么东西从内侧捅了个通透,正正穿过了二人之间的缝隙,刺断了他的衣角和少年肩上的背带。坚硬、凹凸不平,还带着蒸腾的水汽和淡淡的腥气,这是一小截蛟龙的尾巴。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段誉本誉1个;拾十1个;裙长一米六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段誉本誉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9章凌玥记得,在她过于短暂的幼年时光里,爹爹请来的西席曾摸着她的头,说小姐将来必不可限量。她至今还能忆起先生身上的皂角香气和他别在腰间的翠绿竹笛,还能想起后者手掌的温度与重量,与嘴角挥之不去的笑意。他是该笑的。他以天魔之身瞒天过海,不仅得以为府中小姐开蒙,还成为了云湖侯府的座上宾,甚至被侯府主人引为挚友,常常秉烛夜谈。最终,她那个识人不清的傻爹被所谓挚友谈的心魔丛生,直接死在了晋升元婴的天雷下。于是,侯府易主,二叔上位,而他,则名扬天下。苦渡禅师告诉府中众人,老侯爷是遭遇了他化自在天魔,命中该有此劫,却没有告诉他们,稚子是何等无辜。“一个被天魔教导开蒙的小姐,如何能担起云湖侯府延绵万载的重担?”族老拄着拐杖,唾沫横飞,手指几乎要点到她的脸上,而他身后,则是面无表情的二叔。于是横笛、奋手、擒唇、曜齿。笛音出,血光起。自此,再也没有人敢将手伸到她的鼻尖。众所周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