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使和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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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红月被厚重的云层遮盖的夜晚。当然,贝克兰德人更喜欢说他们的红月被工厂排放的有害气体所遮盖。 一个穿着仆人服饰的青年独自行走在有些黑暗的街道上,他行色匆匆。这条没什么行人街道的两侧立着即将被淘汰的老式煤油路灯,这些路灯散发着半死不活的昏黄光芒,艰难地试图驱散夜晚的黑暗。 随着议院去年颁布了《贝克兰德市容改进条例》以来,以贵族和富人聚集区为中心的区域逐渐被改善。在这些上层阶级们的支持下,一条条道路或巷子被铺上平整的石砖,老旧的建筑被收购拆除,建起了新的建筑。颇有鲁恩严谨风格的老式煤油灯也因为甚至被一些人指控散发臭味以及加重贝克兰德大气污染,被限期改造成更加“污染小”的路灯。 这个男仆最后在一栋漂亮的三层别墅前停下。他四下张望了下,熟练地翻过白色的石砖墙。 “你怎么这时候出现在这里?” 男仆刚跳下砖墙,他就听见一个他此时并不想听见的声音。 冷,彻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传到他的体内。男仆的脚下出现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我必须见见哈维茨先生…”男仆艰涩地吞了口唾沫,他脸上的雀斑全部挤在一起“非常紧急的事。” “哼。” 白霜迅速消退了下去,周围的气温也迅速恢复了正常。 男仆胡乱地朝着花丛鞠了个躬,慌慌张张地跑向主屋的方向。 他推开了沉重的红木门,径直冲向楼梯,推开了书房门。 “我希望你来是带来赫尔莫修因手稿的线索…” 说话的人是背对着男仆,坐在沙发上的灰发中年男人,也是这个别墅的哈维茨先生。他穿着一身厚厚的紫红色睡袍,手里捧着一本《古弗萨克神话故事精选》。 “我很抱歉…哈维茨先生…但有更重要的事…”男仆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微低着头“您知道告死画像的又一次出现了吗?” “贝克兰德总是有许多极光会的疯子,不足为奇。” 哈维茨的手指在细腻的书页上摩挲着,一双浅蓝色的眼睛专注地盯着纸上黑白的插图。插图上画着一名坐在礁石上唱歌的塞壬。 “您让我接触的那个女孩今天早上收到了画像…”男仆斟酌着语气,尽力克制自己话语的颤抖“如果她死了…我能离开那栋房子吗?” 哈维茨摩挲书页的动作停止了,第一次,他微微抬头,瞥向站在门口的男仆。哈维茨的长相粗犷,浓眉大眼,鼻梁坚挺,长长的灰色胡子被他精心梳了三根辫子。他的身材高大,体格壮硕。 “给我一个理由。” 哈维茨说道,他的神情看上去不太高兴“你要知道,我们好不容易把你塞进一个贵族家里…泽瑞尔已经死了,你随时都可能是下一个。” “相信我,当你的任务对象接连被盯上的时候,代表你的存在也进入了极光会的视野里。” “极光会!”男仆的右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左手腕,指甲深深掐入皮rou里,不大的眼睛里充满着惊慌失措“不…不会的…那些收到画像的都是女人…” 男仆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他的嘴巴无声地张了张,微微颤颤地举着手,指向哈维茨背后。 哈维茨立刻反应过来,抓起藏在椅垫下的左轮手枪,迅速指向背后。 那是一只有着灰黄色羽毛的雕鸮,它看上去最少有七十公分那么高,每根灰黄色羽毛的中央还有一条黑褐色的竖线。它无声无息地站在哈维茨的书桌上,一双黄眼睛傲慢地盯着哈维茨。 哈维茨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将手枪藏回椅垫下。 “我知道了” 男仆离开之后,哈维茨将门反锁,窗户关上。然后看向那只悠闲地喝着他的红茶的雕鸮,朝着它微微鞠躬。 “夜安,科斯迪女士。” “你背叛了亚努科大使,为什么?” 科斯迪的声音是圆润的女中音,它的鲁恩语带着浓重的弗萨克首都的口音。 “因为,贝克朗能够给我更多。” 哈维茨摊了摊手,嘴唇带着微妙的笑意“也不能说是背叛亚努科,我只想要借着贝克朗的手除掉泽瑞尔。我不会留着一个威胁我的人活着。至于亚努科…” 哈维茨耸了耸肩,加深了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意“你知道的,美丽的女士,只要我们那位四肢发达的大使足够识趣,安分地当着他的吉祥物,我就不会让他出什么事。” “呵,不用板着一张脸呀,美丽的女士…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出卖弗萨克。” 科斯迪点了点头,在桌子上走动起来,它尖锐的趾爪在桃花心木桌子上发出咔嗒声。 “确实,要维持你奢侈的开销,那位没有产业的大使先生给你的那点工资根本不够…”科斯迪转动脖子“这栋郊区的三层别墅和位于西区的别墅租金,管家和仆从的薪水,各种生活开支包括全手工打造的木制家具,上好的拜朗产雪茄,特供于鲁恩王室的红茶,高原羚羊毛编制的手工地毯,因蒂斯瓷都新出的描金瓷器,每周都要举办一次大型舞会…哦,你甚至加入了克拉格俱乐部,你为了找到推荐人也花了不少钱。” 科斯迪每说一句话,哈维茨脸上的笑容就加深一分,直到最后哈哈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愧是人人畏惧的‘利爪’,怪不得这些鲁恩人一看到猫头鹰就会吓尿裤子。” 哈维茨扶着椅背,拭去眼角的生理性泪水“如果你们不是信奉那位疯狂的隐秘存在,我想我会很高兴和你们合作。” “虽然我是个告密者,是个叛徒,是个投机者…但我是战神教会的虔诚信徒。” 哈维茨耸了耸肩,笑容玩世不恭“当然,我是为了后续的序列魔药而虔诚。”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让你加入我们。”科斯迪砸吧咂巴了它的鸟喙,语气温柔“我的一个姐妹,那是一只漂亮的雪鸮,她告诉我一件很有趣的事…你手下另一个还活着的线人,似乎出了点问题。” 哈维茨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哼笑出声: “安查能出什么事?他虽然胆小,但可比泽瑞尔听话啦!” “我说的是你的另一个暗线强纳森,那位似乎也接触了极光会的人。” 科斯迪毛茸茸的脸上露出人性化的笑容“可怜的孩子…他抛弃了他的信仰,开始信奉那位造物主。他的母亲被他亲手杀死献祭给那位造物主…真是有意思的开始与结局。” 哈维茨微微一愣,嘴角微微下撇,但很快又重新弯起。他伸手卷了卷额前垂落的卷发。 “见笑了…强纳森还年轻,年轻人总是有很多不成熟的想法。”哈维茨绕到单人沙发前,缓缓坐下,吊儿郎当地跷着腿,歪靠在靠枕上。他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锡制烟盒,从里面拿出一根雪茄,凑到鼻尖嗅着。 “我本人可是和极光会没什么直接性的来往,妳找错人了。” 科斯迪闻言,微微鼓起它身上的羽毛,几分钟之后才平复下。 “你提供的那份名单,你想杀的那些人,就混在罗莎琳手上的第一份名单里面。”科斯迪的语气温和,仿佛刚才并没有出现情绪上的波动“——或者说,你利用了你的亲生母亲,那个叫罗莎琳·萨尼的真实造物主信徒,你借着她的手,除掉其余的弗萨克间谍。” 哈维茨捏着雪茄的手指微微用力,深褐色的雪茄侧面被微微压扁。 “啊…这种事…亲生母亲什么的…这是个玩笑吗,科斯迪女士。很可惜的是,我那可怜的母亲死于二十七年前一场森林大火,整个人都糊了。” 哈维茨貌似淡定地拿起雪茄剪,剪掉雪茄头后,划动火柴,一连划了三四根火柴才将手里的雪茄点燃。 呼—— 白色的烟圈被哈维茨无声地喷吐在空中,缓缓上漂、散开,最后消失。 “无论你和这件事有无关联,已经有侦探在调查报告死画像和它们的绘制者。”科斯迪拍动翅膀。飞到被阴影遮盖住的书桌上,它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没人可用的你,又该怎么办呢?” “当然是哪边给我最大利益。我就站那边啊。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哈维茨一边说着话,一边转头望向身后,那位来访的“利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在了那片阴影之中。 稍作思考,哈维茨走出了书房,唤来在门外等候的管家。 “安查现在还在盯着强纳森?”他的语气不复刚才和科斯迪交谈时那般散漫,而是冰冷生硬“北区、西区还是乔伍德区?” “安查在西区瓦伦斯大道17号那里,里尔登老爷。”中年管家微微弯腰回复道“需要我让安查过来一趟吗?” “不需要,你托人和他说一声,让他注意下,是谁在查画像的事。”哈维茨解开睡袍带子,整理下睡袍后,又重新系好带子“试探一下,我要知道那是谁…整个贝克兰德上层都知道画像背后是极光会的疯子,贸然调查的估计是外来者或是菜鸟侦探。” 哈维茨将雪茄叼在嘴上,手指夹住,深深地吸了一口。 “记住,要谨慎点,不要暴露…那份手稿的出现已经搅乱了贝克兰德的水,我们只需要…” “但是,老爷,我们真的不用去管赫尔莫修因手稿吗?如果拿到它,我们弗萨克…” 哈维茨冷冷地笑了,细长的双眸里流淌着淡淡的杀意。 “——只不过是的假消息而已,真正的赫尔莫修因手稿一直在那些猫头鹰们手里。几十年前我们和猫头鹰们合作的时候,上面的人已经复制了一份手稿。” “我现在做的,不过是放出一份错误的仿制品,再故意泄露仿制品的消息,然后彻底搅乱贝克兰德这潭水。” “趁乱杀人,浑水摸鱼。” 。。。 一辆画着双头狮子的马车,缓缓地从北区驶向西区。车厢里面对面地坐着两位女性,一名穿着深藏青色军装,一名头戴纱帽,身穿昂贵的绸缎刺绣长裙。 “希伯特那个傻子要是知道他的小meimei收到告死画像,估计会疯掉。”特雷莎取下头上的军帽,套在手指上转动“我和希伯特,从小就是死对头,以前能摁着你哥锤,后面又多了你二哥…啧,二打一,有点打不过。” 奥黛丽微笑地注视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故作轻蔑的女军官,后者那张脸上透露着毫不掩饰的傲慢和嘲笑。那双有些锐利的 特雷莎是个骄傲的人,她为自己的能力而骄傲,她信奉力量至上,喜欢挑战和新鲜。虽然嘴里说要找希伯特和阿尔弗雷德的麻烦,和他们是死对头云云,但在心底却认可他们的能力。 特雷莎少校的性格真可爱呢… “妳是观众途径的吗?我们两个的途径可能都不适合解决这个诅咒…一会情况不对就战略性撤退啊。”特雷莎手里的帽子飞了出去,一下砸在窗户上,她弯腰将帽子捡起来,继续在手上转着。 “少校的途径能够看出我的途径和序列吗?”奥黛丽感到惊讶,她的非凡者朋友,和她的父亲都没有察觉到她已经是个非凡者,而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特雷莎,却能一眼看出。 “闻起来,嗯,就是气质挺像的…总的来说,大概是天生直觉吧…狩猎的本能之类的。” 特雷莎回避了少女的疑问。 特雷莎挠了挠头,她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跟这种类型的女孩儿相处,奥黛丽看上去和她嗤之以鼻的那些矫揉造作贵族小姐太太们有一些不同。这是她从未相处过的类型。她该放开一点,像对待那些同僚那样,还是稍微收敛一点? 希伯特那个弱鸡竟然有这么可爱的meimei,还是一个非凡者…再看看家里那只被宠得天真无邪、除了年纪小一无是处的meimei,特雷莎感觉自己输了。 “诅咒一旦开始,是没办法中断的,除了毁掉‘容器’或是破坏诅咒。” “真正的‘容器’是一个人,就是绘制画像的人,在‘容器’吸纳灵之后,诅咒会把死者的生前的身影刻入告死画像里面。因此,我们能做的是,找到那个画画的变态或是找到擅长诅咒或是黑魔法的家伙反向破坏这个看起来简单的诅咒。” 特雷莎从外套口袋里掏出用一沓纸片装订成的小本子,翻动着纸片。每张纸片上都记录着一个人的名字和这个人的简介。特雷莎迅速地翻动,在其中一页停下动作,然后将那一页面向奥黛丽。 “我发现,有八成的受害人,生前都和这位女性死者有接触过。” “罗莎琳·萨尼,69岁女性,育有二女一子,丈夫多年前病故,两个女儿。生前居住贝克兰德西区瓦伦斯大道17号,后搬到乔伍德区顿达兹街64号,和侄女凯特.赖利一起居住。疑似某个隐秘组织的成员。” “听说,你和…小玛拉在萨尼死之前,都有和萨尼接触过。我猜测妳们就是在那时候被盯上。” 马车的速度渐渐放缓,一块刻着“宾廷第三大道与瓦伦斯大道街口”的黄铜指示牌在窗外一晃而过。 “极光会…” 特雷莎嗯了一声,转头看着窗外,无声地数着每栋房屋挂着的门牌号码。 “有情报指出,某个极光会的重要干部就在贝克兰德,但目前没有人能够证明。”特雷莎默数的门牌号已经来到58号“极光会的高级干部经常用字母作为代号,而在贝克兰德的这位的代号是A先生…” 说到这里,特雷莎突然嘿嘿一笑,“据说极光会的非凡者长相都不错,他们也喜欢吸纳那些俊男美女加入…奥黛丽小姐最好少去那些不正规的聚会。” A先生…原来他是极光会的人。 奥黛丽曾经在佛尔思和休.迪尔查的带领下,参加过A先生组织的聚会,她在那边得到了三页罗塞尔大帝的笔记。当时A先生的目光不断在她和其他几位长相貌美的女性身上游离,这让她感到恶心。 A先生曾经用纸条问她是否对其他途径序列9感兴趣,是想要将她吸纳进去? “极光会的非凡者?” “嗯,他们掌握的途径,序列9名叫秘祈人…唔,13,15,17…17号,我们到了。”特雷莎示意车夫停下马车,自己开了车门,从马车上跳下,然后看着车夫将马车的金属阶梯抽出来,架在门口。 特雷莎瞄了奥黛丽脚上的高跟鞋一眼,脸上扭出混合着嫌弃、纠结和烦躁的表情,伸出手臂,示意奥黛丽搀扶住。 在奥黛丽从马车上顺利下来后,特雷莎压低嘴角,将手里的帽子往头上一扣。 “那么,在进入那间房子之前,我必须重新强调一下,”特雷莎将刚才搀扶奥黛丽的手插进口袋里,从里面掏出一个木质的圆徽章,表面的雕刻纹路模糊不清“等一下妳不要开口,妳站在我身后就可以了…这个,暂时借妳。” 特雷莎将徽章塞进奥黛丽手里后,率先走向那挂着17号门牌的房子。她的走路非常快,带上几分急切,就像奥黛丽是什么洪水猛兽。 “这是护身符?” 特雷莎皱着一张脸,用力拉动了门前挂着的铃铛。随着奥黛丽的靠近,她全身的肌rou越来越紧绷。 特雷莎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要把这位奥黛丽贵族大小姐一起带过来,奥黛丽看上去既不能打,又不能跑,她甚至穿着裙子和高跟鞋,一会要是出了什么事,完全就是个累赘! 她一定是疯了,她今天出来除了送信外,是要准备干掉那个杀掉布兰卡的杀人犯…她为什么要带上奥黛丽! 本来只是想要吓唬吓唬这个娇小姐,现在看上去好像是给自己带来一个大麻烦! “不,那是个无差别攻击的炸弹。碰到危险的时候,把它扔出去。”特雷莎头也不回,朝着面前浅蓝色的木门龇了龇牙,再次伸手拉动门铃。 无差别攻击的…炸弹?特雷莎少校好像很嫌弃这个东西。 奥黛丽低头看着手里那个徽章,这是用廉价的杉木雕刻的,一面拙劣地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另一面是同样刀痕组成的一行模糊文字。 特雷莎第二次拉响门铃之后,莫约过了十秒,浅蓝色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开门的是一个男仆打扮的年轻人,他看上去有些疑惑。 “两位是…萨尼先生的访客?可是预约名单上是下午四点…现在才两点…”男仆看了看特雷莎身上的制服和胸章,脸上露出不安和胆怯“萨尼先生现在还在他的瓷砖工厂巡视…” 特雷莎板着脸,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名矮小的棕肤男仆,神情傲慢。 “嘿,我昨日在贝克兰德废水排净化与改善筹备会上和萨尼先生口头约定过,他邀请我来帮他品鉴那副上个月被他用10000镑拍下的画。”特雷莎挑剔地看着男仆袖口上的油渍,又瞄了一眼男仆那身面料有些磨损的制服。 特雷莎接着压低了声调,沉声说道“如果他的表现足够好,说不定我能接手那副破烂——毕竟,萨尼也快破产了不是吗?他多久没给你发薪水了?” 男仆有些犹豫地咬了咬嘴唇,他转头看向奥黛丽,又看了看满脸写着不好惹得特雷莎。他那大约不到一米六的瘦小身体站在一米八的特雷莎身前,配上犹豫委屈的表情,就像是一个被恶霸欺压的可怜人。 “请…请进吧…”男仆最后还是让开了门,将特雷莎和奥黛丽领进了屋内。 特雷莎粗鲁地推开男仆,大摇大摆地自己走了进去。她漫不经心地打量房子里放着的装饰品和墙上挂着的画,面带不屑。 “萨尼就收藏这些货色。”特雷莎用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地往一幅画的画上一抚,看了看手套上的薄灰,语气嘲讽“都积灰了,你这工作态度还不如我家铲马粪的老头…你叫什么名字?” 男仆抬头求助地看着奥黛丽。奥黛丽的外表让男仆有种错觉,那是个善良好说话的贵族小姐。 奥黛丽只是矜持地微笑着,礼貌性地朝着男仆点了点头,继续欣赏着特雷莎刚才抚摸过画,看上去对这幅人物画很感兴趣。 男仆沮丧地低头,垂下肩膀。 “我叫安查…” 奥黛丽注意到特雷莎在听见安查自报名字后,全身的肌rou紧绷了起来,下一秒,特雷莎一把捉住安查的脖子,将他往墙上撞去。 突然的袭击让安查没能立刻反应过来,在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境地时,强烈的撞击让他头晕目眩,一时失去了反抗能力。 特雷莎用手刀彻底将人打晕后,将安查的身体拖到一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卷麻绳,将安查五花大绑捆了起来。 接着她拍了拍手,朝着奥黛丽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好了,碍事的家伙被我绑住了,现在我们来找找萨尼的秘密…如果这里没有,我们就去她死掉的那间屋子‘友好拜访’。” 特雷莎少校这是没有预约拜访,打算直接搜查吗?大概明白为什么她的同龄人和其他贵族夫人们对特雷莎少校的评价不好了。 嗯…的确很没礼貌,像个没有教养的女土匪。 听说她还是新党的成员? “我姐…布兰卡死掉之后,我听说过一些传闻,因为没办法回来,只好找了一些侦探调查。”特雷莎一把扯下奥黛丽面前的画,露出画后面方形的凹槽,凹槽上放着一个土黄色的花瓶。她伸手推了推,发现花瓶是被固定在上头的,撇了撇嘴。 “小把戏。”特雷莎伸出双手,转动那个花瓶。 她们的不远处的柱子传来咔咔咔的声音,柱子上挂着的挂毯掉落在地上,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洞口。随着洞口的出现。洞口内部逐渐燃起了一盏盏灯,照亮了洞口。一道木质阶梯出现在她们面前,这道阶梯可能通往着这栋房子的地下室。 “奥黛丽小姐。”特雷莎朝着奥黛丽点了点头,她又恢复那副纠结的表情“妳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和桑尼接触过的人会被盯上,如果不是她的原因,妳被盯上的原因又是什么?” 特雷莎也不管奥黛丽有没有跟上,自己走下了楼梯,边走边用漫不经心的语气继续说道: “几年下来,告死画像至今为止,包括萨尼在内,总共死了三十一个人。他们的共同点都是生活在贝克兰德的人,并且这些人都具有一定的地位或者是家族子嗣。” “萨尼太太也是死于画像?” 虽然在塔罗会上,“愚者”肯定了罗莎琳.萨尼是画像绘制者,并提出还有另一个绘画告死画像的人 阶梯已经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个放置着颜料、画框和空白画布的小房间。没有清理的画笔和刮刀被草草地扔在脏兮兮的水桶里,空荡荡的画架靠着墙壁放置着。 墙上挂着一个倒十字木雕,十字架上面有一个双脚被链条缚住的倒吊巨人,巨人拥有一个竖直单眼。 “啧,果然是极光会…”特雷莎将手伸进口袋,从里面摸出一个和奥黛丽手里的徽章一模一样徽章,她把徽章捏在手心,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木雕所在位置。 “妳知道吗,奥黛丽小姐,在我最开始的推测里,萨尼是凶手,”特雷莎借着昏黄的灯光,打量着墙壁上挂着的倒十字木雕“但是如果她是凶手,最后一定会被影响,变成某种怪物,到时候贝克兰德一定会出现类似‘廷根二日屠杀’‘死尸袭击杀人事件’那样的大新闻。” “但是萨尼突然死在自己房间,这不符合规律和既定事实。”熟悉的兴奋感涌了上来,肾上腺激素疯狂地在特雷莎的身体里流淌,引起她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 “她死后没多久,告死画像还是出现了,如果她是唯一绘制者,她的死亡是会让所有诅咒失效的。但是,并没有,她死后依旧有五个人收到画像,包括妳和小玛拉。” “本来萨尼死了之后,我就不打算查下去——直到我雇佣的侦探告诉我,萨尼在乔伍德的房子里,挂着许多可怕的画像,其中包括她自己。” “她也如同那幅画像那样,死在自己的床上——于是这告诉我,萨尼这个凶手死于告死画像,并且一定还有另一个人能够画出告死画像。” “这勾起我的兴趣,所以我请假回来贝克兰德。” 特雷莎拿起架子上的颜料,打开了盖子,看了看。接着,她拿起一个装着管状颜料的盒子打开,将每一个软管的盖子转开,凑到眼前看。 “这几个颜色的管状颜料近期有使用过的痕迹,尤其是大量使用了红色调的颜料…另外,这几个颜料能够配出大部分用在玛拉的画上的颜色。”特雷莎顿了一下,微微皱眉“我没有看到你的画,不知道能不能全部对上…” “总体来说,最近使用这间密室的人很可能就是第二个绘制者。既然是密室,知道的人就一定不多,其中萨尼一定在这上面——因为我在松节油的标签上,发现了属于两个人的手掌纹,一大一小,很可能是一男一女。” “也就是,房子得现任主人,强纳森.萨尼拥有最大嫌疑。” 特雷莎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套上的灰。她抬头,朝着奥黛丽龇了龇牙。 “一点挑战感都没有的案件。不得不说,强纳森.萨尼甚至没有他母亲有意思。”特雷莎环顾四周,脸上的兴奋迅速消失,兴趣缺缺地打了个呵欠“看起来没我想象中的危险。” 下一秒,她将手里的徽章,摁在墙上挂着的十字架雕像上。徽章一接触到雕像表面,迸发出灰黑色、像是污水一样的粘稠液体黏上雕像。 一声若隐若现的嘶吼后,那个怪异雕像和粘稠液体一同消失不见。 奥黛丽看见特雷莎脸上再一次露出跃跃欲试的兴奋笑容,就像是一个刚做完一场恶作剧并等待受害者的怒吼的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