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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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绡醒来的时候,就见桌上灯光如豆,梁尘正伏案写着什么。她恍惚着坐起身,好像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梁尘见她醒了,给她倒了杯茶。“什么时候了?你一直在这里?”柳绡望了望窗户,外面一片漆黑,只有几只秋虫在唧唧鸣叫。“五更,天快亮了。”梁尘说完,便低下了头。柳绡喝过茶,就愣在那里。她想起了白天的事情。“梁尘,何崇的消息呢。”梁尘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抬眼看着她,“昨天下午,未时三刻左右,蚩族大皇子乞哈纠集战船,沿河而下,突袭边境。”柳绡瞪着眼,牢牢地盯着他。“把守关卡的,是桦县县令的人,他们纪律涣散,只顾玩乐,没有及时发现敌情,导致……”梁尘叹息一声,“敌船攻进桦县境内。”“当时何崇刚刚到达,盛将军的人马已经在河边准备接应,我派去的人也严密防守,但是敌军乘坐的是机巧的小船,而且直冲船队而来。”“夫君到底怎么样了?”柳绡扯着他的衣袖。“为了保住船队,保护船上的武器,他……失踪了。”梁尘声音有些低落,他千算万算,没有想到有人给蚩族泄露了消息,而且还是凶狠残忍的大皇子乞哈。是他买通了军队里的人?想借着这场行动抢夺武器和粮草,和五皇子度雷对抗?还只是单纯的巧合?“也就是说,他没有死……”柳绡忽然高兴起来,“他只是失踪了,你们只是暂时还没找到他的下落,对不对?”见她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梁尘这头也怎么也点不下去。两军交战最前沿,人马车船一片混乱,县令手下的队伍怕的要命,说是来支援,实际上添了不少乱子。本来他派了几个身手不错的人在何崇身边保护,但是他们都死了。乞哈的战船上带着坚硬的尖刺,疯了一样地往船队里撞,而上了岸的,更是见人就砍,要不是弓箭手赶来,伤亡和损失恐怕会更大。就这样,还是有三条船进了水。柳绡眼里的光暗淡下去,声音极轻地问了句:“他还会回来吗?”梁尘沉默半晌,才答道:“柳绡,我向你保证,会让人仔细寻访他的下落,绝不放弃一丝线索。”柳绡像是被抽走了生气的傀儡一样,僵硬地点了点头。乞哈率军入侵边境的消息很快就传到祥城,楚令森上书为桦县县令开脱,只字不提他的失察之罪,只说渎职的士兵已被斩首,而蚩族乞哈也退兵了。盛礼明明知情,却只能忍而不发,下令让高州加固边防,时刻注意敌方动向。何岩已经找到合适的铺面,匠人们也已经开工,他听说了蚩族突袭抢劫粮草又被击退的消息,也只当是边境将士英勇,和被蒙在鼓里的楚氏一样,并不知道,那些船上装的是在关河县铸造的武器,更不知道,负责运送的是何崇。86-俘虏柳绡没有回洛园,平安在阁里打扫了一间屋子,她住了下来,只让人搬来一些常用的东西。白日里,她就守着一堆堆的经书,翻不了几页,只是发愣,夜里等到困了,再慢腾腾地回房休息。梁尘心里着急,但是他又不能回高州,甚至让柳绡在这里留宿都要注意,谨防被那些探子发现。他已经收到盛将军的来信,由他派去保护何崇的几人都已下葬,而何崇依然没有半点消息。他们甚至冒险搜寻了整个登河上游,毫无发现。难道何崇被蚩族掳走了?梁尘不愿去想这种可能性,依大皇子乞哈的性子,捉到琅朝的俘虏,指不定要受到怎样残酷的虐待,何崇还有没有命活着,是个未知数。可如果他活着,难道不是会想办法回来吗,柳绡一直在等他,他怎么忍心抛下她不管?梁尘看了眼坐着不动的柳绡,把平安叫了过来。“公子有何吩咐。”梁尘提笔写了几行,交给平安,“这封信用最快的马给盛将军送去,让他想办法买通乞哈营里的士兵,务必打听清楚,有没有捉到过一个身长八尺的健壮男子,以及他们是怎么处置他的。”平安接过信告退,可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信送走了?”梁尘随口问道。平安应了声是,上前来,低声说道:“公子,祥城有消息。”“说。”梁尘随手翻着书。“继王楚必已经动身,正往关河县来。”梁尘思索片刻,“是因为乞哈偷袭一事?”“是,他奉了皇命,来督促兵器制造。”梁尘难得地冷笑一声,“也好,他一来,我就可以回高州去了。”回去之后,他一定不放过任何线索,他答应过柳绡的,决不能让她失望。“公子,何少爷出了事,之前那些帮工,还有新的监工,要怎么安置?”“新的监工,胡爷会想办法解决,参与私铸兵器一事的帮工,多给他们点奖赏,然后以募工的名义,送到盘州去采矿冶铁,银钱给高点,让他们在那边住下。”乞哈的地盘上,毛毡帐篷三三两两地分布着,其中最高最豪华的一顶,便是乞哈自封的王帐所在。“这次行动除了那点死人的破烂武器,什么都没捞到!”穿着宽大皮袍的乞哈骂了一声,抬手就向旁边的人脸上挥了一拳。“不是说有粮食吗?粮食呢!白白折了我这么多勇士!”挨揍的那人正是乞哈最信任的心腹,库牙,他疼得呲牙咧嘴,却还是笑着,“王,要不是盛愈那老家伙跑得快,我们还对付不了那三船的士兵吗?”“盛愈盛愈,真是老不死的,净坏本王的好事!”乞哈又恨恨地骂了句,“早晚有一天要让他死在本王刀下!”库牙凑上前来,“王,别忘了,我们还抓了几个俘虏。”“几个废物,有什么好说的,直接剁了喂狼去!”“王,您不是打算照着琅朝皇帝那样,建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吗?”乞哈摸着胡子,思索着什么。“您是注定要做蚩族之王的人,当然要有华丽的宫殿才能相配,您关怀本族勇士,不愿让他们去做些泥瓦活,何不让这些俘虏去做?反正他们死了也没关系,人不够的话,我们再去高州掳一些来。”“你说的没错。”乞哈忽然大笑,“我才是真正的王,度雷那王八羔子算个屁!”他一挥手,“让那些贱民给本王运石头去!我要让这座宫殿成为蚩族的荣耀!”87-地牢阴暗潮湿的地牢里,有十几个人,手脚都被铁链锁着,有气无力地倚靠在石壁上。角落里,何崇低着头,蓬乱的头发遮住大半张脸,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隐约可见旧伤上,添了不少血痕。当时乞哈率军来袭时,他恰好在第二艘船上,让船队调转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尽快靠岸。那些保护他的人在为首的船上奋力抵挡,他指挥后续船只往岸边靠近。然而,蚩族的小船太多,隔在中间,还有不少蚩族人爬上船,他一边提醒舵手,一边带人击退。可是蚩族人太多了,随行的三艘船上士兵已然自顾不暇,盛将军的队伍还没到,只能靠他们自己硬撑着。他一口气杀了十几个敌人,却不防身后有人偷袭,为了躲开刀刃,他从船沿摔下,落进水里。那些蚩族人,拿着刀剑往落水的人身上死命劈砍,他被刺中肩膀,只能沉入水下,攀住船底。他憋着气,一边用匕首狠力刺透蚩族人的船底,一边往岸边游去。蚩族人发现了在水下作乱的他,几个人潜下水去,把他逮住了。那时他几近力竭,被捉到俘虏船上,幸运的是,盛将军的军队已经开始到达,并很快占据优势。而他最终就被带到了这里。地牢门上铁锁发出喀拉的响声,一个蚩族士兵打开牢门,吼着不太熟练的琅朝语言,扯着铁链,把他们拖出了地牢。乍一见阳光,何崇眯了下眼睛,这里的阳光异常明亮,但照在身上,却没有多少暖意,周围时不时吹来阵阵冷风,才刚初秋,北地的风便有些刺骨了。库牙站在空地上,看着这一排俘虏,摸了摸垂在前胸的狐狸毛尾巴,咳了一声,开始说道:“我们的王心地仁慈,打算留下你们的性命,不让你们去喂狼了,他命你们去北边开采石头,如果你们好好干,王说不定会放了你们。”何崇面无表情地听着,其他人也是无动于衷。库牙哼了一声,“记住,这是王给你们的优待,可别不自量力,老实干活,兴许日子还好过点,要是想着逃跑,那就只有喂狼一条路走了。”库牙抬头示意,几个士兵拉扯着他们往北边走。何崇看了看远处连绵的山峰,又低下了头,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他也会想办法逃出去。这些蚩族人残忍成性,他不能耗在这里,他要尽快离开,回关河县去。88-计划他们所到达的地方,在一处狭窄的山谷中,说是采石场,实际上这里几乎没有被开采过的痕迹,蚩族人让他们来,是让他们从无到有,建造一处采石场。干活的不过十五六个人,监工的蚩族士兵倒是有十个。何崇和其他俘虏被呼喝着驱赶到山谷里,手是自由了,但叫上依然系着锁链。这里碎石遍地,要想开采建筑用的大石块,就要从山上挖凿。兴许可以借着攀爬的时候,弄清楚山坡上有没有可以脱身的路线。何崇边采挖,边四下打量着。一无所获,他们暂时不可能沿着陡峭的斜坡爬上去。天黑的时候,他们双手又被重新锁在铁链上,由蚩族士兵推着骂着,回了地牢。牢门口一直有士兵把守,他们一有声响,就遭到训斥,有时遇上脾气不好的,干脆一把沙石扬下来,每个人都落得灰头土脸。夜深了,惨淡的月辉只照亮了地牢的一边,那块空地上没有一个人,而牢门外的两个士兵都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何崇向旁边的人摆手示意,一个接一个,大家都没说话,但是都聚集在一起,手脚上的铁链也没有发出任何响声。“我打算逃走。”何崇用气音轻轻说道。其余人都点了点头,一个高瘦的男人凑到他眼前,同样低声问道:“计划呢?”“先摸清采石场地形,趁他们不注意,翻山逃脱。”那人皱了下眉,“我们的人身上有伤,恐怕不足以翻过高峻的山峰。”“不急,目前干活的只有我们,他们在这次突袭之后,短时间内很难再出兵,掳获琅朝人口,所以,我们或许可以和他们谈谈条件。”何崇顿了下,“至少可以得到些伤药。”何崇扫了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大家一眼,又道:“我去谈。”众人点头,无言地抱了下拳,何崇便示意大家各回原处。柳府大厅中,楚必坐在主位上悠闲地喝着茶,下方站着一脸恭敬的柳至图,而胡爷低着头,跟在他身后。“柳大人,皇上的旨意你也知道,此管⒏⑼Ⅰ0⑧⒎理0⒋员㈢次本王奉旨而来,便是希望关河县加紧兵器制造,蚩族偷袭的事,没人想再发生第二次。”“是,是。”柳至图连连应声,“不过,王爷,下官有一事要向您禀报。”“说。”“之前专管冶铸兵器的一位能人,无法再负责这件事了。”“怎么回事?”楚必轻飘飘地瞥了柳至图一眼。柳至图忙低下头,“这位能人是术州商人胡量的下属,据胡量说,前些日子,他随船运货,出了事故,现在还下落不明。”“那就换人。”楚必压根不当回事,“武器制造的进度不能落下,更何况本王还没说,让县里的人齐上阵。”“是,下官一定会督促矿山那边抓紧冶炼。”“对了,本王记得,关河县附近有一处早先皇帝建的旧行宫,你安排人手,翻新重建,以后那里就是本王的王府。”“这……”柳至图犹豫着问,“王爷,您向朝廷请示了吗?”旧行宫,再旧那也是皇帝下榻的行宫,楚必要住,还让他找人重建,这不符合礼制啊。“请不请示,无伤大雅,另外,需要的银钱本王会拨给你,你只管去做。”“下官明白。”楚必起身离开,柳至图送他到门外,眼见他走远了,才叹了口气。胡爷抬起头,往他消失的方向瞥了一眼,“柳大人,冶铸虽然是要事,但现在正值秋收时节,官府不可征用大量劳力,否则影响秋粮收获。”“这我知道,”柳至图无奈地转身,“胡爷,兵器的事,还要多劳你费心。”“胡某尽力而为。”胡爷一揖,便告辞离去了。89-赶人溪山法敏寺。净台阁里,柳绡如石像一般,坐在圆形茶几旁。天刚亮,她就过来了,见到梁尘,开口就问:“梁公子,何崇有消息吗?”梁尘不忍心直接说出“没有”两个字,只苦笑着答:“派出去的人还在寻找。”柳绡低下头,没再说话。上午时分,平安突然匆匆走了进来,梁尘诧异,还未开口,就听平安上前小声说道:“公子,楚必正在来法敏寺的路上。”“来找我的?”梁尘放下笔。“还不确定。”平安老实答道。“来就来吧,我还怕他不成。”“那……何夫人呢?”梁尘走到桌边,俯身说道:“柳绡,今天可能有客人到访,你想呆在这里,还是回房?”柳绡愣了会儿,才转过头来,“与何崇有关吗……”梁尘摇摇头,“是继王楚必。”柳绡扶着桌沿慢慢起身,“我还是回房吧。”梁尘送她到了二楼房门口,才回了楼上,平安不在,他看了看略显杂乱的桌子,又继续抄写遗漏的经文。柳绡坐在窗边,秋风掠过,树木随着起伏摇晃,以往夏日葱茏的树冠,抖落了层层叶子。有点冷了,柳绡关起半边窗户,起身去找件衣服披上。而净台阁外的路上,几人缓缓行来,正是楚必和他的随从。“见过王爷。”守在门外的平安行礼道。“梁尘呢,还在里面?”“是,公子不知王爷来访,正在里面抄写经书。”平安低头恭敬地答道。“开门,本王要见他。”平安顺推开门,楚必对身后随从示意,他们便停在门外,楚必一个人上了三楼。“梁尘。”楚必越过一排排书架,走到桌前,见梁尘仍在提笔写着什么,拿起桌上散乱的纸页看了看,“梁公子真是大忙人。”梁尘搁下笔,起身一揖,笑道:“王爷请坐,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梁公子躲在这小楼里,不问世事,倒是清闲。”“寺里昭觉大师,委托我在这里整理破旧经书,我便接下了任务,平时高州军中消息,平安也会传达,所以倒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梁公子,听说蚩族乞哈偷袭的运粮船队,是你派了人保护的?”“是,军粮运送事关重大,再说秋天一到,蚩族又要不安分了。”“那你派去的人,可真是失职,竟然让两艘船进了水。”“盛将军来信说,他们及时抢救了粮食,影响并不大。”“是吗。”楚必扫了他一眼,“只是本王没想到,一向在军中以多智著称的梁公子,竟然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不过是些军中戏言,王爷未免太高看我了。”梁尘不以为意地笑笑,“更何况,此次前线失利,着实是蚩族狡猾多端。”“梁尘,你不在高州这些日子,军中便遇到了蚩族偷袭的事,看来高州还是少不了你啊。”“王爷谬赞,有桦县县令大人,以及盛将军坐镇,可保边境安宁,我不过一介文弱书生,怎当得起如此重任?”“有一份力便出一份力,梁公子何时返回高州呢?”“这……”梁尘略一犹豫,原本是打算及早动身,但是目前何崇仍无消息,以柳绡的状态,把她单独留在关河县,他不放心。“大师交代的经书还未修缮抄写完毕,我不好半途而废,丢下不管,更何况,蚩族大皇子乞哈偷袭之后,高州边境加强了防御,他们应该不会再以身犯险。”梁尘拢起散落的纸稿,又说道:“而五皇子度雷,一向有信义,料想不会做出乞哈这种宵小之事,其他几位皇子都不成气候,不足为惧。”“梁公子倒是对蚩族的情况了如指掌。”“在军中呆久了,这些自然也就了解了。”梁尘见楚必还在盯着他,若无其事道,“等完成大师的托付,我便动身返回高州。”“梁公子动身时,务必通知本王,本王一定前往送行。”“不敢劳烦王爷,算起来,我离开高州确实时日久了,是该早些回去,为了尽快返回,估计天不亮就要动身。”“既然如此,那本王在这里就先祝你一路顺利了。”“多谢王爷关心。”楚必离开后,梁尘盯着他方才坐的地方,目光有些阴沉。明明是桦县县令疏于防守,却说他的人保护不周,现在还亲自来赶人,怎么,是怕自己威胁到他吗?楚氏阴谋蚕食着盛家江山,他哪来的胆子和脸面来耀武扬威?真当盛家人都是懦夫不成?平安过来的时候,就见梁尘面色不佳,他没说话,只上呈了一封信。“谁的信?”梁尘平静地问。“皇上那边的。”梁尘拆开一看,也是催他尽快回高州,他想了想,写了封回信,交代平安务必让人亲手送到,脸色才稍微好了点。此次关河县之行,最让他惊喜的,就是见到了柳绡。要是盛礼知道他留在此处的理由,想必会理解他的。狭窄细长的山谷里,和其他人一样,何崇拿着钝刃的凿子,一下一下往山石上敲着,直到较大的石头落下来,他们再绑在木头上,两人一前一后地抬走。几天下来,他也知道了让他们开凿岩石,是为了给乞哈修建工宫殿。库牙这个最受宠的近臣,也不知道是聪明还是愚蠢,让他们十几个人修宫殿,能把地基打好就不错了。蚩族本族人不参与此事,宫殿建起来还不知要猴年马月。蚩族本来以游牧为生,为何吃力不讨好非去修建什么宫殿?难道就为了拍乞哈的马屁?何崇正想着,忽然旁边的人碰了碰他的肩膀,他看了那人一眼,是那个叫王准的瘦高男人。“怎么了?”何崇扫了周围一眼,低声问道。“何大,我想起来了,这处山脉似乎就是蚩族地区的乌神山。”“有什么说法吗?”“乌神山是蚩族的圣山之一,传说……”“老实干活!不准说话!”一个蚩族士兵发现他们交头接耳,出言斥责道。几乎所有的士兵都看向他们,何崇低下头,轻声说道:“晚上回去说。”王准点头,两人便继续敲打岩石。90-牧民夜里,趁着大家都睡着的时候,何崇拍了下王准,两人悄悄凑在一起。“乌神山是怎么回事?”何崇低声问道。“传说山中有神族存在,是蚩族的守护者,受到他们的崇拜和祭祀,所以被视为圣山。”何崇沉吟片刻,“会不会是什么别的人住在山里?”王准摇头,“没人知道山里是什么情况,乌神山一脉蜿蜒陡峭,不知道多少人进去之后,再出来时已成了山下的尸体。”山里多半是有些人与世隔绝地聚居着,所以不希望安宁的生活被打扰,而且他们或许是有什么特殊技能,让人忌惮,所以才被蚩族当作神。何崇想了想,“从明天开始,我们慢慢挪到山腰去,看看有没有出路。”“……好。”次日天刚亮,趁着士兵还没来催促,何崇把打算告诉了众人。等到了采石的山间,他们便沿着以往开采的痕迹,从山脚慢慢往半山腰移动,边走,还边装模作样地敲打着。“喂!不准爬那么高!”有个士兵吼了句。“山脚下的好石头快开采光了,我们到半山腰看看。”何崇转身应了句。“不要超出我们的视线范围!不然弓箭伺候!”那士兵警告道。何崇没再说话,只示意大家继续往上爬。不同于山脚下,半山腰处散布着稀疏的低矮树丛,何崇没有爬太高,他站在树丛边缘,仔细地四处望了望,确实是荒无人迹的样子,不知道越过树丛,继续往山顶走,能不能翻过这座山。“都回来!你们离得太远了!”又传来士兵的喊声。何崇示意大家稍稍往下滑一点距离,听到士兵不再嚷嚷了,他们才干起活来。等一天的劳作结束,一群人回到地牢,天已经黑了。吃饭的时候,何崇问了句:“大家的伤都好了么。”他看向牢里的每个人,大家都点点头。药是那天下工时,他向库牙讨来的,只不过是些普通的伤药,库牙一开始严词拒绝,根本不把他们当回事。后来是他说,天冷了,要是大家带伤干活,伤势会加重,更会影响开采的进度,库牙听了,这才让人给了他两瓶伤药。“幸好何大哥要了伤药来,我们的伤势都好得差不多了。”他们中最年轻的那个,似乎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说道,“何大哥有什么打算,我们都支持。”众人纷纷点头。“那好,半山腰上虽然多荆棘尖石,但我们可以用斧凿劈砍,清理出一条路来,再往山顶去,就是密集的树林了,到时我们借着树林的掩护爬到山顶,直到安全的地方,再从山顶下来。”“不论山坡有多么陡峭,我们都要爬上去,开路的事,从明天就开始,越快越好,不能被他们发觉。”见大家无异议,何崇才吃起了东西。作为俘虏,他们的饭食也就是勉强能吃的程度,半生不熟的饭,飘着零星油花的野菜。蚩族一向喜食rou类,能找到这么多野菜来应付他们,可真是有心了。绡儿……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她应该已经知道船队遇袭的消息,但他此刻却回不去,她一定很担心。何崇抬头看了看夜空中露出半边的月亮,这里没法传递消息,他要尽快回去。乞哈所在营地的边缘处,有个牧民赶着十几只羊,停在帐篷外,守卫的士兵抬手跟他打了个招呼,他把羊交给他们,然后就进了帐篷。“达鲁,你又来给我们送羊了,像你这样忠诚的牧民,王一定会奖赏你的。”帐里的士兵给达鲁倒了一碗热腾腾的奶酒。“像你们这样的勇士,一直为蚩族战斗,你们能收下我的羊,是我的光荣。”达鲁一口喝完,说道。“唉,幸好你送了羊来,不然我们的日子就真不好过了。”那个士兵叹道。“勇士,你们遇到困难了吗?”“是的,前段时间王率兵突袭琅朝,本想抢些粮米回来,结果一无所获,只抓了些没用的俘虏,白白浪费食物。”达鲁眼光一闪,见士兵看向他,忙低下了头。“这里的食物就快不够吃了,王的处境你也知道,要是再找不到食物,我们就要挨饿了。”士兵担忧地说。“我下次再给你们送点羊来。”士兵摇摇头,“就算把你的羊都送来,也只够大家撑过几天。”“那……”达鲁愣了下,“王为什么还要养着那些俘虏呢?以往不是都直接喂狼吗?”士兵叹了口气,“王想建一座宫殿,库牙就让他们到乌神山那边采挖石头去了。”“建宫殿?可是现在食物都快不够了……”“没办法,谁让他是王呢,再说,干活的是那些俘虏,营里兄弟们暂时不用出力,也算是王对我们的优待了。”达鲁没再说话,那士兵拍了拍他肩膀,“达鲁,你这一路过来,肯定也累了,今晚还是住在帐篷里吧,等天亮了再走。”“好。”达鲁解下身后的包袱,把一张羊绒毯铺在地上,躺下就睡着了。后半夜的时候,士兵去值守了,帐篷里进来了别的士兵,他们见地上睡了个牧民,都没怎么在意,有时是会有些牧民因为天色太晚而请求住进他们帐篷里。黎明时分,达鲁醒了,他见帐里士兵睡得东倒西歪,悄悄卷好了毯子,背上包袱,掀开帐门,离开了。当日深夜,琅朝军中有人快马加鞭出了桦县,往南方术州而去。梁尘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