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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砚垂下目光,拱手退去。木风笑道:“我瞧那处景致最为清雅,原来是薛庄主的卧房。”“伸手。”薛辰瞧了他一眼,取出烫伤药。木风伸出左手。薛辰眼也不抬,说道:“另外一只。”木风依依不舍的放下酒杯,伸出右手。薛辰撩开他的袖子,见他手背上又红又肿,心中一痛。此情此境,似曾相识,他定了定神,摸着他腕上的伤痕问道:“这是甚么伤?”木风道:“七年前的旧伤。”“被何所伤?”“一把刀。”“哦。”见他不愿多说,薛辰也未追问,自盒中挖出膏药,轻轻抹于患处,不知有意无意,抹药之际,他的手指总是碰触到木风掌心。木风受用的眯起眸子:“薛庄主做生意的路子别树一帜,连抹药的功夫也与众不同。”“木公子不也一样,哪里不好喝酒,偏要爬上薛某的屋顶。”薛辰抹完药,将药盒递到对方身前:“早晚各敷一次。”木风不客气的收下,举杯道:“那我们岂不是一路人?那可要再干一杯。”薛辰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再就沉默下来。见他心不在焉,木风促狭道:“怎么,失望了?”这个人的掌心十分柔滑,并无江湖中人惯有的厚茧,是一双惯于养尊处优,细心保养过的手。最初,薛辰料定他是仇家派来的jian细,但经历刚才之事,又觉得不像,便怀疑他是其他商会派来的眼线,这才借由抹药之名查探他的底细,不料结果与自己所料的大相庭径,这人,确确实实就是个不经劳事的纨绔子弟。木风自顾自倒了杯酒,说道:“请我喝酒,就是要套我的话,为我涂药,就是要探我的底,一顿饭就想将我摸透,薛庄主果真不做亏本生意呀。”薛辰刚要答话,忽然‘吱呀’一声,观渔苑的门被人从外推开,如砚神色匆匆地走进来说道:“庄主,如娆已被擒获,但是……她自缢了。”--第4章第三回:佛堂俨为停尸地,沁水险成笛下魂(校改)三人穿过中庭,快步赶往佛堂。到了门前,如砚抬手将木风拦下:“木公子,此为栖云庄内部之事。”言下之意,你一个外人,就不必掺合了。他态度强硬,语气却不失恭敬。木风闻言笑了笑,抱臂倚在身旁的楹柱前。佛堂略显破旧,供奉的佛龛前,只有半截冷烛以及一只掉了漆色的香炉。原来薛辰、薛飞皆非侍佛之人,这间佛堂是为了薛老夫人而建,自从她去世之后,这里便形同虚设了。如娆的尸体,就停在几只破了棉絮的禅垫之间。纵然她生前样貌可人,可吊死之人,终究不会赏心悦目。女尸眼珠睁凸,口张舌出,颈下勒痕红紫交于耳后,整张脸凝满青斑。薛辰看过尸体,问如砚道:“她死时,门外无人把守么?”如砚低眉垂眼的答道:“有,不过等他们发现有异,人已经死透了。”想了想,补充道:“如娆会几手功夫,寻死时旁人听不见动静,也合情理。”薛辰踱了个圈子,拾起一截粗绳道:“绳子是谁给她的?”如砚据实答道:“是我。”见对方目露疑惑,便解释道:“这粗绳是我用来捆绑凶犯的。”薛辰道:“原来如此。”他仔细查看了尸体,忽然眸光一顿,转瞬又装作若无其事道:“她必定不是主谋,不过这一死,线索也就此中断了。”转头吩咐道:“尸体就停在此处,夜里不用特意叫人看守,只须锁好门,明日天一亮就去府衙申案。”如砚应下,按他吩咐照办。这时候,人群渐渐散开,一个少年挣脱身旁的侍婢,扑进了薛辰怀中。如砚躬身道:“小少爷。”来人正是薛辰的胞弟薛飞。由于跑得急,一口气还未喘上便问道:“我,我听说有刺客,哥哥伤着没有?”见对方摇了摇头,他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一转眼却又瞧见佛堂里的尸体,惊愕道:“如娆怎么了?”说着就要踏进屋去。薛辰向如砚一使眼色,如砚立即将屋门掩上,同时向薛飞道:“小少爷,如娆一时间想不开,悬梁自尽了。”“如娆jiejie她……”薛飞眼中流下泪来,伸手抱住了兄长腰身。忽然间刮来一阵大风,吹得屋瓦啪啦相撞,檐下的铃铎疯狂掀舞,一阵阵响声不绝。众人被吹得东倒西歪,好容易等到风停,薛飞从薛辰怀里抬起头来道:“好大的风。”薛辰亦觉奇怪,转头瞧见如砚怔怔站在原地,唤了他两声。如砚猛然惊醒!这哪里是一阵风,分明是武学高手散发出的惊人杀气!可这杀气来自何处?为何人所发?他转动僵硬的脖子,勉力定下心神,道:“庄主,这几日不安生,晚上请容如砚守在屋外。”薛辰想了想,点头应了,接着便领薛飞回屋去歇息。出了人命案子,酬宴也便不了了之,木风意兴珊阑的回去西厢,梳洗一番后歇下了。三更时分,一道人影无声无息的飘入佛堂,在翻看过如娆的尸体之后,迅速从她攥紧的拳头里抽出一块木牌。月色下,半掌大的木牌色呈紫黑,古朴沉穆。这人瞧了两眼,将其贴身藏好,继而细细查看尸体的指缝、耳后,以及一些细枝末节之处,待一切做完,他将尸体摆回原来的姿势,又替她整了整衣饰,正要起身离开,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忙翻身滚到香案下。门被轻轻地推开,一名男子走进屋子,他越过门槛,径直走到了尸体面前,蹲下身来,抬起尸体的右掌查看,当发现这只手掌中空空如也,又抬起尸体的右掌,却依然是空无一物。他皱起眉头,似有甚么事想不通,过了一会,只得失望而回。香案下的人影窥见这一幕,微微掀起唇,无声的笑了。栖云庄在泽州是高门大户,案情呈报上去之后,衙门一大早便有人来了。仵作验过尸体,确认如娆的死因确为自缢。捕头看了看现场,也没发现甚么可疑之处。薛辰留人用了饭,又使了些银子,此案便算结了。第二日清晨,衙门里有人来传话,说是要去走个过场,他处理完身边一些琐事,便出门去了。木风起身后,打听到薛辰一早就被叫去衙门,只得晃着折扇,自个儿上街找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