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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脑海。这一次——绪方唯记得他吗?如果她能够想起某年某日的一场恶意的玩笑,是否也可以在四次相遇后,对幸村精市残留有一丝印象?思索间,模糊的谈话声音渐行渐近,停在门口处。值班的护士轻轻敲门,在听不到回应后,试探地推开一条门缝,走廊里冷白灯光形成一道分隔黑暗房间的光束。“幸村君,怎么不开灯呢?”护士疑惑地问,然后转头示意旁边的人过来,“有同学来探望你。”幸村精市很快想起,这段时间是海原祭剧本准备阶段,按理说应该是真田弦一郎来跟他讨论一些琐碎事宜。他无所谓地应了一声,耳边恍惚听到熟悉的声音。门后,绪方唯在跟护士道谢。幸村抬起头。绪方唯踏过那一片狭隘的冷光,浅棕色的头发蒙上了一层光晕,侧脸望过来,纤长的睫毛在脸颊投落细碎的影。黑暗的房间里,积淀着某种令人窒息的沉闷。“初次见面,我是绪方唯。”生疏而得体的姿态,她伸手挽起散落在脸侧的碎发,说着一些幸村漠不关心的废话,“……帮忙把海原祭的文件送过来。”隔着光与影,他们彼此对视。微微出神中幸村精市开口打断了她,“你说什么?”“我是绪方唯,帮真田委员长——”“不是这个,前一句。”她露出有些迷茫的表情,微微侧头说,“‘初次见面’?”“初次见面……么?”幸村精市垂下眼睫,那一刻没有人可以从他的苍白的脸色中看出任何情绪,他低声重复了一遍,仿佛是在跟谁确认,“是初次见面吗?”“不好意思……我说错话了吗?”绪方唯茫然又无辜地望过来,像是一记耳光扇在脸上。那些无聊的、别有所图的、晦暗的过去,都在瞬间失去意义,流动的血液叫嚣着流过每一根痛苦胀痛的血管,唇边却下意识弯起完美的弧度。——她还是不记得他。哪怕是一个恶意的玩笑,也比幸村精市更加让她印象深刻。那场错误的雨、意外的雪,从未沾湿她的衣角,却实实在在地将他困在其中。即使这样,她也丝毫不被打动。头顶的日光灯忽然闪烁了几下。明明灭灭中有无数思绪在脑海里浮动,啪地一声,满室的光冰冷铮亮。“没什么,很高兴认识你。”少年笑着说,表面有种近乎紧绷的礼貌和完美,像是死死地压制着内心真实的意图,直到它们再也无法影响他。“我记得,应该是真田送过来才对,他为什么没有来?”“风纪委员会有临时会议,所以……”“所以,”幸村颇为理解地点了点头,他打断了她的解释,似乎只是好奇地问,“你跟真田关系很好吗?”“……”绪方唯没有回答。她望过来的视线陌生又困惑,而一切表面情绪下,都布满了“随便你是谁”的内核,她想了想,尽量委婉地道别,“如果幸村同学没有别的事情,那我——”“我有。”幸村精市理所当然地说。如果换作别人听到这样不客气的话,说不定会把桌子上的分量不轻的纸质文件都劈头盖脸砸过来,但绪方唯只是眨了眨眼睛,她平静地望过来,像是一个制作精密的人偶在等待下一步指示。幸村精市无声地笑了一下。窗外月上枝头,少年才把当做借口用的文件还给她,“帮我交给海原祭监督委员会办公室。”“好。”“对了,如果你有空,可以帮我去图书馆借几本书吗?”“……可以。”绪方唯接过少年的借书卡,目光短暂地停留在姓名上,“不介意的话,我明天带过来。”“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建立在明知道绪方唯不可能拒绝的前提下,他猜想自己是最卑鄙也最熟练利用绪方唯性格的人。女生离开后,房间内又恢复寂静。像是忽然放弃了某种伪装,少年仰面躺倒在床上,伸手挡住眼睛。绪方唯为什么会代替真田过来,在问出口之前,幸村精市已经比任何人都清楚答案。不是因为临时会议、不是因为真田太忙或是别的什么,绪方唯当然会来——是因为他那么想见她。这是她被限制的命运,是他选择踏入这条命运道路的必然结果。他无数次在心底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又无数次让这个问题无疾而终。……在今天之前,他以为这至少是他想要得到的。然而在绪方唯说出那句“初次见面”后,心底某处仍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撕开一道口子,灌进喟叹与冷风,甚至错觉地让他感到了痛楚。有不可名状的贪念在暗处滋生。那是无论他潜入深海,还是转身上岸,都无法轻易填补的空洞。“会跟她较劲,我真是个无药可救的……”空荡房间里,未竟之语湮没在无声的叹息中。第二天,绪方唯果然如约前来。在那之后的一连许多天,幸村精市总能找到很多理由麻烦她。关于海原祭的提案被全部驳回,久病的网球部部长忽然宣布要全权负责,绪方唯想起听到这个消息时真田弦一郎头疼的表情,有些好奇地望着正在转笔的幸村精市,他面前是空白的剧本。“那么,幸村同学要写什么故事呢?”“唔。”幸村精市提笔,漫不经心地一边构思主角一边说,“先写个公主吧。”“?”绪方唯歪头,“可是你们是男子网球部?”“这样才有趣不是吗?”幸村精市笑着说。“……”绪方唯好像明白为什么严肃的真田弦一郎闻言色变,联想到黝黑高大的少年可能反串出演的场景,她一时无言以对。幸村敏锐地抬起头,“你在想什么?”“没什么,”女生摇头,“只是觉得真田大概会苦恼。”“是么,你很关心真田?”“他是我书法班的前辈呀。”“仅此而已吗?”一丝陌生的古怪感浮现,绪方唯愣了一下,没有说话。而幸村精市移开视线,他的看向未掩的门,灯光下投落一片暗影,在他问完之后,影子的主人伸手压低了帽檐。他垂下眼眸,第二次问,“你跟真田,关系很好吗?”“……”绪方唯茫然地望过来。她拥有太适合伤人的天赋,哪怕是沉默都像是在风里灌满了锋利的刀尖。微妙又短暂的沉默里,走廊上的真田弦一郎收回要推门的手,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