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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朝上爬了点,将几根树枝给他,默不作声把苻秋捆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与树干的结合处。底下的熊沐和白纯砚已战得火热,但黑衣人太多,熊沐已应对得有点吃力,白纯砚这边稍好,但口中也频频发出示威的呼喝。捆好苻秋,东子捧住他的脸,认真看着他眼睛,“在这儿等我,别看下面,这个拿着,要是下面没人了就割掉绳子自己下来。”苻秋几乎要哭了,拽着东子的手不放,“一起走。”苻秋又低头看了眼熊沐和白纯砚,都是暗卫,死一个就少一个,这些人都是他回京的筹码,只得硬生生把吓出来的眼泪又憋回去,咬了咬嘴皮,“去,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东子没说什么,摸了摸他的头。天黑得很早,苻秋坐在树上不敢乱动,光是坐着已竭尽全力,他不想一个不稳当变成倒吊,他无法担保自己的技术。起初他还能勉强分辨出人来,后来又冻又渴,还下起雪来,他整个脑袋被冻得嗡嗡直响,视线变得模糊。就在这次睁眼朝下看之前,他还十分确定战斗没能分出胜负。血腥气被大雪覆盖住,天色已黑,积雪映亮了地面,刀剑声已消弭无形,苻秋竖起耳朵听了听,确信已无任何声息。他的声音直发抖,“东子?”回答他的只有沉寂的黑夜,和不明显的雪声。苻秋感受到了嗓子眼被火贯穿的灼烧感,他一定发烧了。他模糊地想,拔出东子走前插在他靴子里的匕首,光是将刀刃从刀鞘里解放出来,他就耗尽了浑身力气。结果因为手太僵,整个匕首朝下掉落,好在他还捞住了匕首,锋利的刀刃割破了他的裤子,在大腿上留下两道巴掌长的口子,好在并没有割破最里层的裤子。从树上滑下,落在地上的一刻,苻秋两腿打颤,在雪地里踉跄着留下一串足印。雪地里有数十个小包,隐约能看见薄雪之下隐藏的黑衣,显然,战斗结束已久,却没有人带他走。苻秋一屁股坐在雪地里,冷冰冰的雪水浸湿他的裤子,再将身体的热量传递回去。也许这些隆起的小包里,有一个下面埋葬着他的东子。这个念头一冒出,就再也挥之不去。苻秋忙站起来,摇晃着靠近离自己最近的雪堆,挖出个张陌生的脸庞。他似乎感觉不到自己心脏的跳动,一味挖开雪堆,站起,跪下,挖开,再寻找下一个目标。等到确认过雪地里所有的尸体后,他长长吁出一口气,精疲力竭地躺在雪地里。雪还没停,他的脸上湿漉漉的,天上没有月亮,狂风在山坳里呼啸而过,仿佛背后有看不见的魔鬼在cao纵它的疾掠。苻秋的袖子搭在脸上,袖子又湿又重,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也许他要死在这里了。一波强过一波的高烧让苻秋神志不清起来,他的脸通红,呼出的热气能烤熟鸡蛋,当然,只是他自己以为。他还以为自己会像书里记载的北朔大将军林少庭那样,十里杀一人,死前还干死一大票西陌叛军。怎么办啊啊啊啊!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苻秋挣扎了两下,像只脱水的螃蟹,终究还是倒在雪地里失去了意识。半个时辰后,一条长长的黑影投在苻秋身上。雪已停了,白纯砚用靴尖碰了碰苻秋的脸,结果腿被抱住了……“别走……别走……”白纯砚嘴角一个冷凝的弧度,他眨了眨眼。少年人通红的脸和迷蒙的眼神,让他舔了舔嘴唇,温润的呼吸在冰冷的剑刃上呵出一块白气。苻秋guntang的脸在白纯砚腿上蹭了蹭,谁也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像抓住了最后的一根稻草,他死不撒手。白纯砚笑出声来,弯腰拽住苻秋的领子,将人提到自己跟前,鼻息可闻,另一只手将剑归入剑鞘,手掌扯去他脖子上的狐皮围脖。苻秋在宫中养出的一身好皮rou,顷刻间暴露无遗,厚重的冬袄蜷在腰际,心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是个活人。白纯砚的目光凝结在他的胸前。白雪里怒放的红梅是这世上最好的景致。白纯砚喉头滚动,干燥的嘴唇催促他低下头脸。冷风拂得梅花挺翘,白纯砚舌尖触到那处,反手飞快给出一剑。平地里拔起一声虎啸,登时山崩一般的震动声起。白纯砚的剑刺了个空,他抬头,瞳孔紧缩,地面激剧的颤动让他再顾不上收拾残局,回手将毫无意识的苻秋抛出。双目通红的东子接个正着,他浑身发颤,将苻秋的衣服穿好,似乎雪山崩于眼前,也不如他的冠服要紧。白纯砚拇指贴唇,擦了一记,笑道,“你竟没死,不过,带着他,左不过也是今天死。”话未尽,白纯砚双足猛踏,疾步飞掠,已化作雪峰中一道烈风飘掠而去。第21章指印一截小指长的牛油蜡烛将山洞照亮,洞中潮湿,点了几次才点着。将外袍垫在平坦的巨石上,洞里还有些棉絮和稻草,几件破衣,早已沾满尘土,大概是上一个在这里借土地公的旅人留下的。滚石抵挡在洞口,没有让一丝风雪过路。洞里有一片水池,撇去浮在水面的枯叶,水质清澈,东子俯身尝了些,水无怪味,从随身带的包袱里翻找出竹筒。“唔……嗯……”苻秋烧得糊涂,满脸通红。东子扶他起来,把水含进口中,微温时分,方才喂进苻秋嘴里。当晚东子都在给苻秋喂水,从洞口石缝里掏雪为苻秋擦脸,他周身烫得有如火石。雪在天亮后停止了咆哮,东子把苻秋抱着,探手摸了摸他的脖子,苻秋朝他怀里钻了钻,如同一只猫崽般紧紧蜷缩。东子深吸一口气,又叹出一口气,心口起伏。他的唇在苻秋额头上吻了吻,当苻秋睁开眼,落入眼中的便是东子贴得很近的脸,他脸上竟长出了青碴,像个潦倒的大汉,一夜未睡,眼圈乌青,颧骨凹陷。苻秋摸了摸他的脸。东子浑身一震。他定定看着苻秋,似有点回不过神。苻秋疾喘两下,抱住东子的脖子,忽嚎啕大哭起来——“你怎么打完就跑了!怎么没回来接我!你不要我了吗!”那一刻,苻秋撕心裂肺的呼号似在东子心口撕开了一道缝,轻而易举把他自己塞了进去。嘴唇吻住了眼泪,他毛刺刺的脸在苻秋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