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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肠。六月十二日,太子在宜春宫后的八风殿为杜若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生辰宴。之所以说盛大,不单单是因为宴席奢华、声势浩大。而是当众人来到八风殿后,才发现殿前的花圃不知什么时候尽数被种上了杜若花。六月开放的杜若小心翼翼绽开了它的洁白无瑕,点缀在翠绿的叶片间,虽不比牡丹倾城之姿,但自有一番它的肆意与天真。杜若站在花圃前看得呆了,欣喜地去看太子,用眼神告诉他,她很惊喜,很喜欢。太子回望她,眼睛里满是宠溺。席间杜若被众星拱月一般赞美着,过了她离开爹娘后最开心的一个生辰。郑来仪看着杜若洋溢着幸福的笑,好像整个人都散发着光。像她这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人,心里应该永远像日光一样明亮坦荡吧?又想到杜若也曾失去过双亲,只能寄住在宗亲家,郑来仪忽然不那么恨她了。或许杜若也曾羡慕过自己双亲俱在,为人正妻,每个月初一能堂堂正正有太子相伴。郑来仪又去看太子表哥,见他的眼里始终只有杜若一人,她忽然觉得秀外慧中的杜若和表哥好生的般配。她有些羡慕他们之间的感情,如果她也能拥有这样情投意合的感情就好了。想着想着,郑来仪举起了自己的酒盅,对杜若道:“杜良娣身怀六甲辛苦,本宫敬你一杯,你以茶代酒便好。”杜若正与董春春说完话,闻言,便端起了自己的茶盏,站起身来双手举着回太子妃道:“妾也多谢太子妃连日来的关怀。”二人分别喝着自己的酒和水,杜若恍然觉得郑来仪与从前大不一样了。不提她将太子妃这个位子坐得越来越好,今晚的郑来仪看她的眼神已经少了好些敌视的锐利。喝完酒,郑来仪又道:“本宫听嬷嬷说,女人怀着胎,更该多动动走走,有利于生产。如今杜良娣的月份一天天大了,可要注意一些才好。”杜若轻轻福了福身道:“太子妃说的是呢,妾从前不常出门,竟没发现这宜春宫后,八风殿旁的花园如此美丽,是该多出来走动走动了。”赵谨良将郑来仪难得的懂事看在眼里,心里十分欣慰。她本就是他的表妹,且赵谨良亏欠她身为夫君的责任。只要她不犯大错,德行端正,他并非一定要拿走她的皇后之位。史上能有多少皇帝是太后亲生的?圣皇太后与帝太后两宫并存的情况并不少见。只要郑来仪能对杜若和孩子心存善念,杜若的孩子也会在他的教导下尊她敬她,奉她为嫡母。杜若生辰过后,永光帝带着宫妃、皇子公主及大臣出宫避暑了。因为隔着一堵宫墙,东宫倒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的。杜若仔仔细细安着胎,循着太子妃和章太医的建议,时常在花园中逛逛走走。过了八月后,杜若的肚子一天一个样,越发臌胀了。每每出门在园子里走动,宫人们都伺候得小心翼翼,生怕把她磕着碰着。杜若撑着腰,站在亭中眺望花圃中开到茶靡的合欢花,笑道:“每次出来走动,都把你们吓得不轻。小心些是好事,但也别太过紧张了,影响得本宫都不敢大喘气。这都出来走两个多月了......”谁敢公然害她呢,不要命了么?杜若踏下亭外阶梯,一句话含在口中没说完,发觉一脚踩到两粒硬物,正欲停下脚步,可孕后反应慢了许多,另一只脚已经踏了下去。脚下硬物滚圆滑溜,杜若踩滑了脚,电光火石之间,整个人忽然向后倒去。杜若说话时,宫人们都停步听她讲话,此时虽距她有一些距离,但珍珠、冯敬海都是机警之人。察觉出主子脚下踩的不对导致滑倒,冯敬海身体骤然发动,没有走下去扶她,直接以身体向前扑去,垫在台阶上接着杜若。珍珠去扶杜若的肩膀,妄图接住她。可是杜若脚下滑得太厉害,虽摔在了冯敬海身上,但后脑勺却磕在了凉亭石阶旁的石台上。“主子!”珍珠跳下台阶,跪在杜若身边唤她。反应过来的翡翠和晴天也立即从另一头绕路而下。见杜若昏迷不醒,身下已渐渐浸血,珍珠立即喝道:“翡翠,快去找太子殿下!晴天,去传平抬。”宫人们脸色惨白,点了点头拔腿就跑去办事了。珍珠急得大喘气,使劲掐了自己一把不让自己哭出来,又对冯敬海说:“敬海哥,你多撑着一会儿,尽量不要动。主子出血了,不能挪动她。”冯敬海垫在杜若身下,一动不动,尽量平稳地回:“珍珠,我这里你放心,你先看看是什么害主子摔跤的。”“好!”珍珠蹲在一旁看了看,从地上捻起一粒绿豆。这绿豆灰扑扑的,撒在石阶上不仔细看根本发觉不了。绿豆还被油泡过,拿在手里滑腻得很。珍珠气得眼睛发红,浑身颤抖不已。这时,被晴天跑断腿传来的平抬也来了,抬着平抬的太监正是之前给杜若抬肩舆的人。他们跟在晴天后面跑得喉头腥甜。赶到杜若身边后,大喘气几下顺过气来才敢小心又小心地将杜若抱扶起来放在铺了软垫的平抬上。珍珠起身跟着走了,临走前让晴天留在凉亭处守着证据。宫人们抬着杜若,没走多远就遇到赶来的太子的步辇。赵谨良听说杜若摔跤以后,胸口紧滞,始终喘不过气来。现在看着昏迷不醒的杜若和她衣裙上星星点点的血迹,脸色铁青恍如罗刹。“将杜良娣抬去八风殿就近救治。”赵谨良已经听不出来这是自己发出的声音。跟着太子一起来的章太医立即来到杜若身边,随着平抬而走,探查她的情况。杜若去的花园就在八风殿旁,没多久众人就来到了八风殿中。这里是为宴饮赏景用,并没有床,幸好有大型的榻。宫人们小心翼翼将杜若挪到榻上躺着,章太医这才得以诊脉,了解杜若的具体情况。摸出脉象后,章太医悬着的心多少安稳了些。他走到太子跟前,躬身道:“禀太子殿下,杜良娣胎像稳健,并无大碍,出血是为惊吓所致。昏迷则是因为磕到了脑袋所致,性命无忧。”听了章太医所说,赵谨良的三魂三魄才得以回归,颤抖的手却依然抖如筛糠。珍珠听说主子没事,终于放心地哭了出来,双膝重重磕在地上,跪在太子面前,举起她一直捏在手中的绿豆哭着说:“殿下,有人蓄意谋害,在台阶上洒了泡了油的绿豆!您要为我们主子做主!”赵谨良眼中布满血丝,抖着手接过绿豆,一使力将绿豆捏碎成渣,说道:“传令,此事由监门率府去查,查不出来,率长提头谢职!”☆、四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