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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给他们家汇,虽然不多,但能帮一点是一点。所以老妈都不敢想起大哥一家子,想起来就要叹气,只有说起池迁她才高兴一点儿,她总说:“幸亏还剩下一个平平安安的,老天爷总算没给我都毁了。”二哥这招牌打得好,老妈一下就笑了:“是啊,我们池迁可有出息了,现在我们家就盼着他了,就盼着他了。”这句话一出,老妈笑容又多添了一点,回头嘱咐二哥,“你待会儿记得把门口路上的小石子啊碎砖头啊易拉罐什么的垃圾都扫干净,你大哥要带鹏鹏甜甜也回来看我,鹏鹏要坐轮椅的,别绊着他。”“唉?真的?”二哥眼睛亮了亮,大哥好多年没回过家了,一则是鹏鹏身边不能没有人,二则是想省下那点钱。“怎么不是真的,你大嫂说是鹏鹏说一定要回来的,他现在身体好一点了,想回来看看我,还说要多住几天。”老妈笑起来,眼角的细纹堆在两旁,看起来特别慈祥,“我心里真是高兴,我的大孙子大孙女就要回来了。”“那我现在就去。”二哥也高兴得不行,拿起笤帚就冲出去了。我心里也说不出的激动,小时候大哥就疼我,那会儿家里不是穷么,他最大,干得活最多,老妈心疼他就在他碗里埋一小块猪rou,他每次都偷偷挖出来塞我嘴里。我小,贪嘴,但也知道不能吃,含在嘴里和他说:“哥,我不吃,这是妈给你的。”他就摸摸我的头:“你以后是要考大学的,你吃。”为了他这句话,我一直拼命念书,我想我不能对不起我哥。他虽然不善言辞,但在我心里一直像山一样,高大,无人能撼动。“你也打电话去催催池迁。”老妈把我手里的一篮子蒜头拿走,“让他快点儿,别你大哥回来了,他都还没回来。”我点头,才往外走两步,就听见池迁响亮的一声喊:“奶奶,爸爸,我回来了。”把老妈给激动得呦,蒜头篮子往地上一丢,飞奔出去:“阿卷啊,哎呦,我的阿卷又长高了,哎呦,以后奶奶要踩着高跷来和你说话,不然脖子要酸死了。”想象了一下我妈踩高跷和池迁对话的样子,被逗得不行。晚上开席前大哥一家回来了,大哥和大嫂都憔悴了好多,四十出头的人居然生了好多白发,看着特别cao劳的样子。甜甜推着鹏鹏走在后面,十四岁的小姑娘,齐耳的短发,个子高挑,瘦得不得了,显得眼睛大得出奇。我已经快认不出鹏鹏了,这个只比池迁大一岁的少年,曾经特别爱踢球的他现在脸色苍白地坐在轮椅上,看人的时候眼睛转动得特别迟缓,用一种平静得让人害怕的眼神看着你,仿佛一潭再也不会起波澜的死水。那一瞬间我心里特别酸,我想起了那段可怕的岁月,我只能这样仿佛忍受剧痛般注视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他在笑,特别风轻云淡的笑容,他轻轻地叫我:“三叔。”“哎。”我颤抖着声音,“快进去吧。”这天晚上是我们陈家人最齐的时候,又请了不少亲戚,卫衡也被二哥请来了,连天井里都摆了两桌,热闹极了。暖暖的灯光照在每个人脸上都是笑,mama特别高兴,把家里藏了十几年的女儿红都拿了出来,她红着眼睛对大嫂说:“这还是你嫁过来的时候埋的呢,我一直等你回来喝。”大嫂含着眼泪,连连点头。酒助人兴,场面热闹了起来,年份那么老的酒我可不敢喝,就开了一小瓶啤酒。等到家里请的亲戚吃完了走了,二哥已经喝得找不着北了,在屋子里横冲直撞撒酒疯,抱起扫帚扭着屁股在屋子中央放声高歌:“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huhu,嘻唰唰,嘻唰唰,1,2,3,go!嗯嘛~伤啊伤~嗯嘛~晃啊晃~嗯嘛~装啊装……”我实在受不了了,追出门去,把正准备回家的卫衡捉回来往二哥面前一放。二哥眯眼一看,沙发上坐着那人真面熟,再一看,嘿,卫衡。顿时不唱了,抱着扫帚坐在凳子上对着卫衡傻笑。我就知道,二哥醉酒后唯一还认得出的人就只有卫衡和老妈了。认出卫衡理由就不必说了,认出老妈完全是身体多年锻炼出来反射性想逃跑的神经。大哥一家回来还是住以前的屋子,就算他们离家多年,可是老妈还是天天去给他整理房间,扫一扫灰啊,擦一擦桌子,拖一拖地板。桌上的东西都是原模原样,大哥当年走时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只要站在门口看一看,就知道每天都来打扫一遍房间的人有多想念。家里请客人一走就杯盘狼藉,我和池迁自然也不走了,留下来收拾碗筷,晚上就睡我结婚前住的屋子。洗碗的时候,池迁突然说:“爸爸,来的路上,我碰见外婆了。”外婆?那就是立秋的……mama?我手一抖,手上洗好的盘子又掉进水里。“站在街上和她聊了一会儿,所以才回来晚了。”池迁手上的动作不停,洗好了一把筷子,“我正在街上走着,突然被她叫住了,我没认出她来,反倒是她一眼就认出了我,她说我长得像mama。”“然后呢……”说到和立秋相关的事情,我的心情就很复杂,有时脑袋变得钝钝的,思考的速度也会比平时更慢。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尽可能不要去想起她的。“她问我有空的话,要不要一起去给mama上香。”池迁把筷子放进干净的脸盆里,低低地说,“我答应她了。”“哦,这样啊,那没什么,你去吧。”我隐隐松了一口气,笑了笑。刚刚一瞬间,我还以为,池迁会说立秋mama想把他要回去,吓得我心脏都要骤停了。“爸爸去吗?”我抖干净最后一个盘子上的水,站起来摇摇头:“我就不去了。”“哦……”池迁没有勉强。我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他拉起来:“走吧,一起把碗筷摆进去,哦对了,另一套花底的是从邻居家借的,等会儿挑出来一起去还吧。”他捧着一脸盆碗筷走在我身后,轻轻地问了一句:“爸爸,你还恨mama吗?”我默然,好一会儿才艰涩地开口:“没有,我没有恨过她。”在离婚后最初的一段日子,我曾经尝试着想要恨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都会想起她的笑容。后来她永远地走了,时间磋磨掉太多东西,渐渐地,我连她的笑容也想不起了。池迁听到我这个回答好像放松了一点,我们一起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