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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慢,这话是对同步而行的韩愈说的。“三月份的时候,她就想见你,当时未能如愿,但心里一直都在惦记着。你回国,总要见她一面。”韩愈声音还跟以前一样,有些冷,有些疲惫。顾城侧眸看他,还记得初次见到韩愈,寥寥数语意气风发。他有这样的资格,定居国外,在当地很少有国人可以在他那个年纪成为商界翘楚。他依靠的不是韩永信留给他的遗产,而是他自己的努力和辛苦打拼。那天一起在韩家吃了一顿饭,人前精明能干,在家里却化身成了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居家男人,他把最好的东西给了阿笙,最差的情绪留给了他自己。顾城当时在想,这世上怕是没有人会像韩愈一样对阿笙好了。多年来,他和韩愈之间的联系很少,每次打电话,多是询问阿笙近况,如果有人告诉顾城,韩愈很爱顾笙,他是相信的。抛开顾清欢和韩永信不谈,顾城也一度把韩愈当成了顾家的恩人,却没想到恩情背后竟隐藏着毁灭般的伤害。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把对阿笙的毁灭和救赎发挥到了淋漓尽致,他毁了阿笙,却在数不清的日日夜夜里照顾着阿笙,没有丝毫怨言。他是心甘情愿的。恨他吗?恨。但那种恨却夹杂着太多的复杂和矛盾,于是长久以来就变成了堵在胸腔里的一口气,愤怨不平,郁结难舒。这次找韩愈,是想跟他坐下来好好谈一谈阿笙,但客厅里似乎还有人早已守候多时。“你姑姑来了。”顾城顿了顿,补充道:“在客厅。”......最先进客厅的是顾笙和顾流沙,韩淑慧见到顾笙,眸子里有光划过,只说了一句话,她说:“韩太太,如果你方便的话,我想抽时间和你单独谈谈,我们两个人。”最后那句话,话音有些重,“两个人”别有深意,她不希望有第三者在场。与此同时,那声“韩太太”仿佛一道银河,生生隔开了顾笙和韩淑慧。07年,韩淑慧或许还可以接受她,但2013年,韩淑慧有着太多的理由厌恶顾笙,比如说沈雅,比如说她和韩愈的关系,比如说她曾神志不清多年......陆家接受不了这样一个她,阿笙是知道的。“好。”韩淑慧要谈什么,昭然若揭,阿笙不愿回避。有些人,有些事,避不开,躲不掉,唯一能做的就是面对。韩愈走进客厅,韩淑慧目光压抑,紧绷的表情连带语言也变得紧窒起来:“我有话要对你说。”“不能改天吗?”韩愈看了一眼顾笙。“现在。”韩淑慧在这一刻显得异常强势。沉默了几秒,韩愈走到阿笙面前,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耳语说道:“别离开,至少要等我出来。”韩愈去了书房,顾城走过来对阿笙说:“你要跟我们一起离开吗?”阿笙摇头,紧了紧顾流沙的手,对顾城说道:“你和流沙先去酒店,开好房间,你把房间号发给我,晚些时候我去找你们。”顾家人心性傲,顾城来韩家,并不代表会入住在这里,没有看到他和流沙的行李,就说明了一切。“好。”顾城伸手拍了拍阿笙的肩,因为连日来奔波,声音有些疲惫:“我在酒店等你,哥哥有很多话想对你说。”见到顾城后,阿笙一直在压制自己的情绪,但听到他这番话之后,心脏开始慢吞吞的收缩着,久违的疼痛感涌了上来。她确实有很多话要问顾城,比如说:依依是怎么死的?相熟人避讳莫深,在她不知道的岁月里,依依究竟发生了什么?“简,我们先去火车站取行李。”顾城摸了摸顾流沙的头。顾流沙依依不舍的松开阿笙的手指:“姑姑,你一定要来找我,我给你留了好些糖。”阿笙笑了,但内心深处却有些难过,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每次看到顾流沙,总会有一股莫名的泪意浮上眼底,尤其是她微笑的时候,阿笙眼睛是刺痛的。也许,她是把顾流沙想象成了她女儿,如果当初那个孩子还活着,也有这么大了,是否也会像顾流沙这样讨喜可人?如果,这世上哪有什么如果?......“07年,子初被人陷害私闯民宅,这事是你做的?”书房里,韩淑慧紧紧凝视着韩愈的眼睛。韩愈并没有很意外:“对。”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字,却让韩淑慧的心再次石沉大海,浑身凉气飕飕。“因为顾笙?”韩愈看着她,目光冷锐:“与其说因为顾笙,还不如说是因为顾清欢。他如果留在国内,我又怎么能够把顾清欢逼到绝路?”“啪——”那一巴掌直接扇在了韩愈的脸上,他完全可以避开的,但却没有。韩淑慧用力很大,打完,自己的掌心也有些发烧,盯着韩愈,似是难以呼吸。嘴角有出血迹象,韩愈走到办公桌前,抽出一张面纸,漫不经心的擦拭着,不恼也不怒。在韩愈的认知里,韩淑慧可以很温柔,可以很严肃,但从未对他这么狠戾过,那样的冷漠,像是在骨子里溢出来的,愤怒之余又夹杂着悲痛。韩淑慧逼仄的眼神宛如钉子一般,直接扎进了韩愈的眼中:“韩愈,陆子初是谁?你告诉我,他是你什么?为了逼死顾清欢,你竟然不惜向你弟弟下手,你怎么能这么狠心?”“逼死顾清欢?”韩愈目光凝成了冰凌,就那么淡淡的刺向韩淑慧:“不,我哪舍得让她那么容易就死去?除了借助庆誊的手逼压鑫耀,其它的事情与我没有任何关系。”韩淑慧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庆誊老总误听谣言,为了报复顾清欢,在顾清欢汽车上动了手脚,导致她车毁人亡,报纸你看到了吗?那么惨烈的车祸现场,你看了晚上就不会做噩梦吗?”“如果顾清欢没死,我也很想问一问,当初我爸妈先后离世,她有没有做过噩梦?”韩愈慢慢的抬起头,目光忽然直直的射向韩淑慧:“如果可以,谁不想做个好人,明知是错的,但我还是明知故犯,后来之果早有预料,却摆脱不掉当初之因。我妈死后,我回到美国,在那所空荡荡的房子里,宁愿她每天嗜酒如命,把家弄得乱七八糟,也不愿就我一个人。我没想到她会自杀,好好一个人怎么能说死就死呢?她那天早晨躺在床上,全身上下都冻僵了,那个人是我妈,是跟我相依为命多年的人,忽然没有了呼吸,再也没办法叫我一声‘阿愈’,你让我怎么接受这个事实?我把她的骨灰葬在了美国,接连好几个月,每到晚上就能梦见她。梦到她在哭,她跟我说她很冷,我大晚上跑到墓园,看到她的墓碑孤零零的竖在寒风中,你说我母亲能不冷吗?”他这么说着,眼睛涨的生疼,似乎有了眼泪,但却别开脸,掩饰了眼眸中的水光:“07年陷害陆子初,这件事是我做的,你们大可瑕疵报复,但是顾笙,你最好让你儿子离她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