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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感觉。他不想让自己再一步步地错下去,所以拼命地压制时常窜起来的火气。可有时他又觉得,或许这样也是错的。他不想让朝臣们更加紧张,不想让儿子们更加畏惧。可这样纵容他们……唉。他又何尝不知几个儿子都在暗中结党?皇帝盘算了好半天,最后叫了杨福进来:“去,让礼部拟道旨,晋舒贵妃为皇贵妃,择个大吉的日子行册封礼。”杨福一欠身,同时皇帝一顿,又道:“去告诉沈晖,户部的事先不必他忙了。他二哥已病了些时日,让他多关照着些;也跟太子说,若东宫有什么急事要办,可以交代给老三去办。”杨福听得一愣,但不敢过问,立刻告退了。皇帝的口谕首先传到了三皇子沈晖耳朵里。皇帝在园子养病,朝中紧要的大臣们也都迁来了这边,各有各的别苑可住。是以沈晖即便有户部的差事,也可以在这边住着,不必时常往京里跑。他进来可谓是春风得意——太子病了三两个月了,朝中都听不到他的风声;大哥呢,大概是先前太早让父皇觉出了他想争储位,父皇对他多有几分不待见,好的差事也不乐意给他。唯独他,近来需要皇子办的好差事都让他给抢过来了。当然,父皇也未必有那么情愿,但架不住朝臣都夸他啊,父皇还没昏聩到连群臣的话都听不进去的份上。皇帝的口谕传过来的时候他正在用膳。御前的人摸着皇帝当时的语气,也没把这事当个正经的旨意来传,就直接说给了他听。听完,沈晖手里的筷子掉到了桌上。“父皇这是……”他哑了半晌,“父皇这是什么意思?”他摸不清楚。往坏的一面看,父皇撤了他最近在户部的好差事;可往好的那面瞧,他这是可以办东宫的事了?御前宫人的笑容如常完美无缺:“下奴只是来传话。”沈晖只得锁着眉头摆摆手:“知道了,退下。”.宫中,舒贵妃听说东宫喜讯的时候,礼部晋封的旨意还没下来,但她自然还是高兴,点了点头让太子差来的人退了下去,接着就让身边的宫人去备赏。她这个当婆婆的可以赏儿媳,舒贵妃便琢磨了一遍近来库里新得的好东西,亲自点了好几样赏过去。安排完了赏赐她又沉吟了半天,告诉身边的掌事嬷嬷:“你亲自去毓仁园一趟,把太子妃给本宫请回来。”嬷嬷一愣:“这酷暑天,娘娘找太子妃殿下是有要事?”舒贵妃静了片刻:“本宫怕她打错了算盘。”外人只看到东宫在那两年里添了四个孩子,其中有三个都不是楚氏的,但她这个做母亲的可知道沈晰独宠来着。赵氏的性子又那样别扭,若不是皇后当时来势汹汹,她都不会让赵氏当太子妃。眼下,她可真怕这太子妃心里头气不过。她气、她恨、她怨,那都随她,说到底也就是后宅女眷的怨气,没什么可多加指摘的。但舒贵妃怕她这份怨气撒到未出世的孩子头上。“你就说太子病着,本宫不放心但也不便过去,让她回来陪一陪本宫。”舒贵妃道。嬷嬷躬身应下,舒贵妃又点了一个同样是自己身边老资历的嬷嬷给楚怡指过去。沈晰说这孩子没心眼,那万一有什么人来点阴谋算计,就得靠身边的宫人们替她提防了。.毓仁园中,楚怡在得知有孕的几日后,就感受到了害喜的折磨。生小月亮的时候她是没太害喜的,最多只是有那么一阵子食欲不太好,每一顿都吃得少些,眼中的反酸犯恶心她没感受过。可这回,她真是动不动就反酸,如果让她看到一道油腻些的菜,她能干呕到扶墙。而且,她还总想吃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前天,她想吃烤牛排。这个简单,她跟应泉说你给我挑块细嫩少筋的牛rou,切到一个指节那么厚,用你自己调的酱料腌腌,然后整块下油锅煎。不用煎到全熟,七八成就行了,煎好给我端过来。这对应泉这种宫廷御厨来说没啥大难度,楚怡当天下午就吃着了。再比如昨儿个,她突然爆想吃薯格。这玩意儿在这时代是真不好搞,不过楚怡以前自己跟着菜谱做过,就和牛排一样给应泉大致描述了一下怎么做。应泉听得一脸费解,不懂她这都是打哪儿想到的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还是给做了个八九不离十。但今天,要了命了。——她想吃烤鱼。不是先前烤过的虹鳟鱼,也不是任何一种河鱼,她想吃烤三文鱼。现代是有很多人拿虹鳟鱼冒充三文鱼,而且如果烤熟了吃的话没啥问题,可问题是那种用来冒充三文鱼的虹鳟给北京农家院的也不完全是同一种,农家院那个就是正常河鱼的大小,没有办法想三文鱼一样切下一大块完整的rou,烤出来也不可能是三文鱼那个感觉,他们前阵子吃的就是这种小的。楚怡于是躺在罗汉床上陷入了痛苦。她满脑子都是整块的三文鱼中段鱼rou垫着铝箔纸被送进烤箱的画面,鱼rou鲜嫩、鱼腩部分的口感更油滑一点。烤好后拿叉子一戳,鱼rou顺着天然纹理一片片散开,蘸一点酱或者挤一点柠檬汁都是很好的,洒一点细盐和黑胡椒也不错。再往后,她甚至想到了北京那个评价很好馆子“牛排家”,那家店的烤三文鱼就不错,甜点啊、汤啊也很好吃。然后,她又联想到了那家的惠灵顿牛排。好想吃……完犊子,惠灵顿牛排也是这会儿做不出来的,这个年代铁定做不出那种西餐里的酥皮。大概是因为怀孕时期比较敏感,这种想到吃不到的感觉弄得楚怡直抹眼泪。沈晰原在隔壁陪着小月亮,进屋乍然看见她抹眼泪吓坏了。“怎么了?”他一边问,一边一记眼风扫向了旁边的青玉。青玉一下子心跳都快了,赶紧说自己不知道,说她劝了,良娣也不理她。沈晰赶忙坐到罗汉床边去把她揽过来,楚怡正忙着擦眼泪呢,心说咋还哭了呢丢不丢人,听到他温柔小心地问她:“来,跟我说说哭什么?受什么委屈了?”楚怡不知道怎么说这个问题,抽噎了半天,问他:“咱大应附近……有什么岛不?大概是在东北边。”“?”沈晰一想,“大湾?”楚怡从名字猜测这可能是在说台湾,踟蹰了一下,又说:“那种……不属于大应的岛,有自己的君主自己的语言的那种?”“有,倭国。”沈晰答说。“……!”原来你们这儿也管古代日本叫倭国!楚怡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愉快地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复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