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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知道了?”安平笑著刮了刮他的鼻梁,“又小看我了吧。小毛孩!”打烊後,安平送裴宿恒离开。他不能送得太远,美萍离不了人,这次的事太过复杂,也不好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安平看裴宿恒上了火车站的车,车子一开动他便火速回家。街灯都亮起来了,衬托著高楼缝隙间的天空更见幽暗。安平没开车,直觉混在人群里能安全些。他加快脚步,越走越快,到後来两条腿似要飞转起来。青衣巷中仍有来往的行人,安平撞到一个迎面而来的路人,顾不得道歉,发足向巷子最深处狂奔。越往尽头灯光越加昏暗。他跑到通往後院的那条更小的侧巷前,猛地刹住脚。灰蒙蒙的阴影里,一个体格强健的男人倒在巷子口,面孔朝下,不知死活。安平猛地抠紧墙壁,血液一瞬间似乎凝固了。身上一阵阵发冷。安平握紧拳,跨过那个男人的躯体一步步往家里走。快到院门的地方,又有两个男人倒伏在地上,肢体没有骨头般地摊开著。虚掩的大门间有灯光泻出。安平紧跑几步踢门闯进去,电视里动画城的主题曲断断续续地传出来。“妈!”安平冲到门外。沙发上正在看电视的男子看过来,面上露出笑意,放下手中的遥控器,起身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平哥,近来可好?”波士顿的夜晚,像一只晶莹剔透的巨型万花筒。斑斓的灯光交相辉映。查尔斯河倒映著绚丽的光柱,迷蒙夺目,如天神遗落水底的宫殿。车队沿河道逆流而上驶向环山公路,半个多小後,抵达山腰处的一栋独立别墅。阔大的菱花大门敞开著,前後的黑色轿车鱼贯而入,直接沿左右的汽车甬道驶入地下车库。安平乘坐的奔驰原本处於车队中间,此时与其他车子分开,驶到别墅正门前停下。副驾驶上的保镖下车为安平打开车门,“平哥请。”安平惊了一下,怔怔地看了看灯火辉煌的别墅,弯腰下车。齐荣钊在餐厅等著安平。他刚煎好两人份的牛排,围裙还没有摘下来,用托盘端著配菜的浓汤放在餐桌上,抬头看到安平,摘下眼镜轻轻地微笑,“快去洗手,尝尝我的手艺。”安平嘴唇颤动,两手攥拳贴著裤缝僵立了良久,终是不敢多言,低头去洗了手,按男人的示意坐在他旁边。齐荣钊摆好杯盘刀叉,又亲自为他斟一杯红酒。安平惶恐起身,“大哥,我来,我来。”齐荣钊偏手让开,轻柔地抚了下他的刘海,笑道:“隔段时间不见就变得这麽客气。我就说不该听罗圣乾的,将你在外面放那麽久。早点晚婚适应下齐夫人的身份才是正事。”下巴微微一扬,“自己的老公给你斟杯酒,算得了什麽。”安平面上血色全无,冷汗都要冒出来。他僵著身体坐回位子上,机械地切割著牛排送进嘴里,一边味同嚼蜡地咀嚼,一边胆战心惊回应著齐荣钊的问话。男人的话题很正常,就像真的在与久别重逢的心爱妻子共享晚餐,关心安平的身体状况,分寸恰当地表达自己的思念,不时为安平添汤布菜,嘱咐他多吃点。齐荣钊上一次对初犯过他的人如此仁慈时,那位老大的一家老小在第二天齐齐被剁下头颅,连他六十岁的母亲也被逼饮下毒药,好歹留了一具全尸。安平握著刀叉的手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银质刀具撞击在瓷器上,哒哒的声音尖锐刺耳。齐荣钊伸手轻轻握住安平的左手腕,“怎麽了?不舒服?要不要请医生看一下?”心里强撑的一线理智轰然倒塌了。安平猝然跪倒在地,叩首乞求,“大哥,大哥我错了。求你让我见见美萍!让我见她一眼就好!大哥大哥,求你!!”“嘘,嘘,别哭别哭,大哥会心疼的。”齐荣钊抬起安平的脸,很轻柔地给他擦拭眼泪。那动作深情地似乎真的是在安慰崩溃的爱人。“美萍很好,平平不要担心。她现在已经睡了。明天再见好不好。”安平口唇翕张再发不出声音。他像被施了妖法一般,僵硬地跪立著看著面前一脸心疼的男人,只有眼里的泪水连绵滚落。齐荣钊不停柔声劝慰他,没有丝毫不耐烦。他拍了拍安平被他握住的左手,又低头看了看,兀地又笑了,“你看你,这麽大了还像小孩子一样,自己的订婚戒指总是随处乱认,却净弄些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戴。”男人的另一只手也探过来,转动了一下安平左手无名指上的檀木指环。安平的左手从弯曲的小指开始,突然刀割般得剧痛。男人轻笑著把那枚指环摘下去。安平的手指抽搐著,在男人的掌心,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姿态。齐荣钊打了一个响指,侍从上前弯腰送上一只铺著锦缎的方盒。男人掰正安平的手指,从方盒中拿出以前送给安平的那串珠链和订婚戒指,一一给安平带回去。“这样才对,”男人抚弄著安平珠光宝气的左手,倾身亲昵地划一下他的鼻梁,“小淘气,可别再弄丢了。再有下次,不一定能找得回了。”安平剧烈喘息,手上的痛觉传导至全身,腹部更如剖切一般。眼前急速闪动起大团的黑影。安平按紧下腹,呻吟一声,昏倒在齐荣钊脚下。三十四三十四到处都是无边的黑暗,浓重纯粹,毫不留情地吞噬掉所有的光亮。意识沈陷在其中,如困在巨大的山石之下,被不断垮塌的山体碾压掩埋,破碎成缕缕无知无觉的粉末。安平醒来时,时间已不知过去了多久。他睁开眼,有一瞬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一个男子出现在他视野上方,大大呼出一口气道:“终於醒了!”安平呆望著男子满布胡渣的面孔,怔忪地发愣。男子面色大变,双手紧握住他肩膀,“安平?安平!怎麽了?不认识我了?”安平惶然如在梦中惊醒,在那男子大惊失色的钳制中,气息微弱地呢喃,“圣,圣乾……”罗圣乾陡然松懈下来,擦擦额头吓出的汗道:“还好还好,你若又出别的事,我真不知该怎麽办了。”他说完向窗口、门边谨慎地张望,走过去拉好窗帘,又去检查一下门锁。回到床边打开一旁书桌上的便携式手术箱,拧著眉做好双手消毒,带上无菌手套,“你昏迷的这两天公司的事闹大了,荣钊一直盯在那边。趁著空挡,快把手术做了。我也只能帮你瞒这一阵,不快点解决的话等荣钊回来什麽都晚了。”罗圣乾拿出针管吸进一只麻醉剂,撸起安平衣袖为他清洁小臂。安平反射性缩回手臂,动作幅度过大,带动得腹部隐隐作痛。安平抿唇按住小腹,满色苍白地道:“我不要做手术,我不要变女人!”罗圣乾被他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