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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不错地拍了下安平的肩膀站起来,“走,去吃饭。原以为伯母会多睡一会儿,才把开饭时间推後了些。”安平跟著起身往外走。快到门口时齐荣钊突然站定,转身目光灼灼地盯著他,“还有什麽事?”“没、没了……”“说!”齐荣钊眉心拧起来。安平心头跟著一颤,没等想清楚已经开了口:“美萍的病情,又加重了。她,她似乎有了记忆认知障碍,总会把一些称谓搞混。”齐荣钊面露不解。安平继续道:“她好像是,分不清不同名字间的区别。家里有只小狗,叫豆豆,养了有半年多了。以前都好好的。可是最近她总对著宿恒喊豆豆,怎麽说都……”齐荣钊无意地看了他一眼。安平陡然停住,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麽。那场仅仅过去十几天的梦魇,迫不及待地从故意忽视的角落里跳出来,赤裸鲜活地扭动。恐惧一下子抓住安平,他不知所措地瞪著齐荣钊,惊恐的发梢都快要崩断。那天的惩罚若再重来一次,他真的就只有一条死路可走了。齐荣钊却似是并未发现异样,仍旧是淡淡地点下头,平静地道:“知道了。等过两天你们休息好了,我安排医生过来看看。”说完便率先走出去。见安平没有跟上,回过头轻声提醒他,“快一点。伯母这麽久看不到你,要著急了。”安平强撑著跟上。出了房门,再也支持不住,望著前面齐荣钊挺拔的背影虚软地靠在墙上。================================我回来了^0^~~平生多情?倾心二二两天後,一位在业界极有声望的医学博士从北美飞过来,给郑美萍做诊断。博士是华裔,虽是第二代移民,国语仍然流利,交流很方便。因为郑美萍很难在短时间内接受陌生人,博士便把一些常规的需要询问的问题列好交给安平,让安平像平常一样陪郑美萍玩耍,用做游戏的方式问清答案。博士则在另一个房间,通过监视屏幕观察郑美萍的应答和对环境、事物的反应。收集答案用了一上午。下午博士又与安平做更加详尽的单独交流,一边做病情分析一边根据安平的补充做诊断修正。两个小时过後,博士点了点头,向安平确认,“豆豆是宠物犬的名字?”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博士又问:“只是宠物犬的名字?”见安平不太理解,博士解释道:“豆豆这个名字是单独给宠物犬取得,还是说郑女士过去的亲属或是亲近的友人,也曾用过豆豆这个昵称?”一团白雾在眼前炸开,安平耳边嗡鸣作响,把博士的面孔和声音都隔绝到了另一个世界。安平知道这是大脑缺氧的前兆,一旦放松就会真的晕厥过去。凭著过去的经验,他用力掰住座椅扶手,咬紧嘴唇。一段时间後身体的痛感越来越明显,遮挡视线的白雾慢慢褪去了。博士正担忧地看著他,黑眼睛里透著歉意,“对不起,我是否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不,”安平艰难地摇摇头。这是在为母亲诊断病情,不管什麽情况,他都要尽可能地坦诚。深吸口气,安平颤抖著声音道:“豆豆,也是……是一个,是一个小男孩的小名。”博士提笔做记录,示意他说下去。“这个男孩子是,是……是我,”话语像刀子从肺腑口唇间划出来,牙齿磕磕绊绊地扎进唇rou里,血滴顺著唇角滴到衬衫领子上。博士放下笔站起身去扶住他,“好了,我们下次继续。”安平像是没有听到,艰难地继续,“那男孩是我,是我……是我jiejie的儿子。”突破了闸口,倾诉的欲望便如泛滥的洪水不可阻挡一泻而下。“母亲很疼爱他,把他当性命一样宠著呵护著。”“他也的确值得大家那麽爱护。他可爱聪明又漂亮,是我们那一片最讨人喜欢的小宝宝。”“他很懂事,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把自己的鸡蛋、牛奶让给爷爷奶奶吃。”“每天晚上,他都要等我下工回来,亲我一口再睡觉。”“他三岁就能背一百首唐诗,会十位以内的加减乘除。他是我们家唯一的希望了,唯一的……”“可是他丢了……被我,被我弄丢了……”安平掩住脸失声痛哭。十六年前,父亲因为负责的工程出了重大事故,被单位开除,家里的生活很快陷入困境。一段时间的迷茫後,父亲终於抛开成见,在老同学的介绍下,开始给一家私人企业做工程设计。三个多月的阴霾一扫而空,一家人破天荒去酒店吃大餐庆祝。谁知还没等到酒店,这欢庆就被突如其来的惨剧碾碎了。那辆醉酒的轿车摇晃著撞上人行道时,父亲正面含笑容,跟母亲并排缓步走在後面,看著安平跟豆豆你追我赶地嬉闹。安平听到一声巨响,回过头父亲已倒在一地殷红的血泊里,母亲尖叫著扑在父亲身上。後面的记忆都变得影影绰绰地不真切。他怎麽惊恐地跑过去,怎麽叫的救护车,怎麽安顿的母亲和豆豆,一点印象都没有。安平只知道从那以後他特别怕血,一点血腥味儿都能让他把胆汁吐出来。但在当时,他更怕的是没有钱。肇事司机跑了,家里一点积蓄只够支持几天。父亲还在昏迷,一停药就只剩死路一条。亲戚朋友早就借遍了,没人还能帮他。他甚至打定主意去卖肾,可仍旧找不到人给搭路子。那时安平连悲伤都顾不得,满世界没头苍蝇样乱转著筹钱。一趟一趟地跑,一次一次地失望。他想如果他真的没有能力救回父亲,那麽等父亲被停止治疗去世的那天,他就带著全家人一起去下面跟父亲团聚。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上天没让他那样做。宋杨回来了。在他最无助的关头,那个他曾经用生命去热爱的初恋情人,在消失三年後重新出现。一切都像样不可思议,却比更冷酷。明显已经成了人上人的初恋情人,冷冷地对他说,“借钱可以,把孩子给我。不然,一分钱也没有。”安平跪在地上,从下面抬头看著他,感觉似乎根本不曾认识眼前的人。一天後,豆豆被带走。三岁多点的孩子还不太懂事,看到有漂亮的小汽车坐,兴奋自己爬进去,不断对安平招手,“爸爸快来,爸爸快来。”车子开动,豆豆才觉出不对,扑在後车玻璃上,撕心裂肺地哭喊。即使隔了那麽远,即使隔了那冷冰冰的密封玻璃,豆豆的哭声,仍然分毫不差地扎进了安平心底。这麽多年他不敢去仔细想那个孩子。他过的好吗,抢走他的人疼他吗?他现在叫什麽名字?他长成什麽样子了?他有没有好好念书?他快乐吗?他还……还记不记得他幼年时的那个家?思绪一碰触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