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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着加米尔的肩膀,声音极低极沉,“小矮子,你听我说。”他的手指颤抖起来,额角上渗出一串汗水。他的眼中有明显的惊慌,但这惊慌在如墨的黑夜中,却好似化作了一汪坚定与无畏。“咱们队遇到袭击了,对方起码有20人,2辆车。班长他们现在怎么样,我不知道,但在营房外我没有看到像我们战友的影子。小矮子,你听好,那些人正在把咱们枪械库里的弹药箱与枪支往车上搬,他们应该就是冲弹药来的!”他呼吸有些急促,顿了顿又道:“我不知道兄弟们是不是还活着,但他们肯定已经联络大营了。现在我要把卡车开走,抢回那些枪支和弹药,一旦那些人逃脱,后果不堪设想!”“小矮子。”他又喊了一声,“你现在带着马儿们往东边的林子里走,步枪拿着,尽量往深处走。那些人一定会沿着西北方向的公路逃走,你往东边走没有问题。”他深吸了口气,抓着加米尔的肩膀晃了晃,厉声道:“坚强一点,一定要把马儿们照顾好,除了大营里的那一批,它们可能是我们站最后剩下的马了!”加米尔哭了,抓着步枪不住颤抖,秦徐没有时间再安抚他,重重推了他一把,亲自将马儿们赶下车,低吼道:“快走!记住你是军人,你是军马饲养员!你他妈必须保护好它们!”“但是你呢?”加米尔冲到驾驶室的门边,抓着他的裤脚道:“他们有20人,你只有1个人,师傅,你不要去!”秦徐很想一脚踹开加米尔,但怎也不忍心。他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恐惧,闭了闭眼,知道时间再也耽误不起,身子一躬,掰开加米尔的手,沉声道:“我必须去,如果让那些人带走弹药,你想一想会发生什么?他们可能会在喀什、乌鲁木齐这些大城市的闹市区对人群开枪扫射,也可能直接设置炸药。小矮子,你别抓着我,上午你不是还跟韩孟说我特厉害,是王牌枪手吗?相信师傅,师傅一定会拦住他们。”加米尔泣不成声,哽咽道:“你一定会拦住他们,但是你一定能平安回来吗?”秦徐别过眼,终于狠下心重重地踹开加米尔,猛地关上车门,缓缓发动了卡车。后视镜里,加米尔抱着自动步枪哭着追赶。他没有停下来,一踩油门,将哈萨克小矮子彻底丢在黑暗中。营房全部着火,马厩与犬舍被烧成空架子,秦徐没有工夫冲进营房看里面还有多少人活着,恐怖分子们已经驾驶吉普朝西北方向开去,他毫不犹豫地砸碎了驾驶座正前方的玻璃,关掉车灯,一边跟踪,一边在黑暗中据枪寻找机会。开出约5公里时,后一辆车似乎发现异常,一枚刺眼的曳光弹冲向夜空,将漆黑的荒野照得如同白昼。“妈的!”秦徐大骂一声,来不及思索,照着吉普的车轮就放了一枪。这一枪太仓促,擦着地面飞过,吉普往右边飞速一甩,子弹像雨点一般朝军卡扑来。秦徐左闪右避,但军卡的灵活性明显不如吉普,子弹砸在车体上的声响尖锐刺耳,每一下都像击打在人的神经上。秦徐心脏狂跳,肾上腺素猛飙,竟然将告别加米尔时的恐惧冲刷得一干二净。他双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线,微光瞄准具中的视野突然变得明显清晰。他的食指稳稳扣在扳机上,在瞄准一个白影头部的瞬间,扳机一压到底。子弹穿透吉普的窗玻璃,一枪爆头。接着是第二枪,第三枪,第四枪……因为白天要放马、要巡逻,时不时还要帮战友们干其他事,他去靶场练习射击的时候往往已是夜幕降临。各种射击中,他最擅长的就是夜间微光狙击!那一个个黑夜里,加米尔在靶场上来回奔跑,将大量LED灯泡挂在目标靶上。起初,他连200米处的目标都打不掉,因为灯光发散非常厉害,也因为夜间长时间盯着发光物看对眼睛的消耗极大。但尹天跟他说,大多数实战都在夜晚进行,如果能掌握微光狙击,他离特种兵就近了一步。就为这句话,他将自己往死里练,每次从靶场回来,眼睛都止不住地流泪,加米尔生怕他有一天会瞎掉,缠着他滴眼药水。日复一日,他已经能用狙击步枪轻而易举地完成800米微光精度射击。再次扣向扳机,子弹射向吉普的右后轮,车身向左翻滚而去,他看准时机,一枪射向驾驶员的头颅。他用力握了握拳头,正想继续追击另一辆吉普,却发现狙击步枪里子弹不够了。每次接送军马时,他与力克都会带上自动步枪与狙击步枪,但因为瓦汗边防站通往喀巴尔反恐大营的路上从来没出过事,所以带枪其实只是一种例行举动。换言之,枪带着,子弹却不一定充足。意识到子弹几乎耗尽时,一种巨大的恐惧顿时拔地而起。秦徐喘着粗气,踩在油门上的脚也松了下来。一个没有子弹的枪手,与书生没有分别!他脑子高速转动,本想下车去吉普里取弹药,但时间来不及,另一辆吉普正开足马力向前飞奔,一旦他因为取弹药而耽误时间,吉普就可能彻底离开他的追击范围。而前方20多公里处有一座牧民的村落,如果不能赶在吉普闯入村落之前完成狙杀,整个村子的牧民都没有活路。秦徐用力抓着头发,突然眼角一张,一个疯狂的念头窜入脑中。他捂着胸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种想法,可短短几秒间,这冲动已经根深蒂固!他眼眶通红,鼻腔也微微发酸。一脚踩向油门时,他听见自己轻轻喊了喊韩孟的名字。“对不起,韩孟。”为了阻止恐怖分子,此时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驾驶军卡撞击吉普。吉普里有从边防站抢出的炸药,一旦撞击发生,双方都会被爆炸吞噬。他已经没有时间思索太多,刚才与后一辆吉普的枪战已经耗费了大量时间,此时他只能全速追击,试图与抢走弹药的恐怖分子同归于尽。寒风穿过破碎的车窗,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脸上。他紧咬着后槽牙,不顾一切地向前奔驰。他什么都不敢想。不敢想家人、朋友、战友,更不敢想韩孟,他害怕自己会胆怯,害怕自己会中途踩刹车。可是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说:枪械库遭袭又不是你的错,春节放松警惕是领导的责任,关你什么事,你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过错牺牲自己?他疯狂地摇头,但那声音还在继续:秦徐,你停下来,你搞清楚,你本来就不该属于瓦汗边防站!你还有大好的前途!干掉一辆吉普已经很了不起了,没人会指责你放过了另一辆,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