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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酸软。如果一个人这样过了五年不肯认命,十年不肯认命,当他过了三十多年的时候,如果还不肯认命,是不可能活得下去的。穆景已经习惯了认命,虽然还在机械地努力,还在奔命似的不敢停下,可他其实早已接受了这样的命运。所以即使在重生之后,面对地府的新待遇,也从来没生出过什么不平的心思。他从不敢不平,因为他实在害怕,如果再不知足的话,连这样的待遇都是会被再次夺走的。“老师,对不起——”见到他眼底的黯然,封林晚才忽然惊觉自己说了多过分的话。连忙开口道歉,却还没来得及说下去,就被对方抬手揽住脖颈,低下头埋进了他的肩窝。“小木头,老师是个胆小鬼啊。”穆亭澈艰难地笑了笑,在他的肩上蹭去眼里水色,极轻地叹了一声:“要是我再折腾什么,连你都牵连进来,要怎么办?你还这么年轻,还有最广阔的天地和最无限的可能,被我连累的话,你怎么办?”“老师……其实那时候我在台上,是知道如果为你说话,就要被他们排挤欺负的。”慢慢抬手回抱住他,手臂上就带了点儿极坚决的强硬力道。封林晚抿了抿嘴,才彻底横下心,把藏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我怕你训我,所以事先没敢和你商量。但我一直觉得……如果能和你同进退,是我的荣幸,一直都是。”强烈的暖流忽然涌上心口,叫穆亭澈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呼了口气,无奈地笑了起来。“还真是块儿木头啊……”*两个人被放了半天假,也不知道去哪儿好,找地方吃了顿饭就回了军营。封林晚有工作,下午还要赶回台里去录节目。穆亭澈怕他冲动,反复嘱咐过了等两个人找机会凑到一起,再好好商量起诉地府的事情。直到他听话地答应了,才放心地看着人一路离开。结果才一回到拍摄场地,就被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给吓了一跳。看着整整齐齐盘膝坐在场地边上的战士们,穆亭澈就觉背后发紧,扯着林枫躲到一边:“怎么回事,这是搞的什么名堂?”“今天第二场戏要群演,所以和部队协商了一下。老神仙说你上次带杨帆入戏是因为边上一群人围着看,这次不如也叫人来看着,兴许就激发出你的潜力来了。”林枫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整个人都是大写的幸灾乐祸:“加油,穆亭澈同志,这次就看你的了!”“昨天晚上你的立场哪儿去了,被奔雷给吃了吗?!”没想到这个家伙说过的话居然转头就忘,穆影帝义愤填膺地质问一句,回头望向目光如电的雄壮军犬,忍不住发愁地揉了揉太阳xue。他们要补拍的是昨晚的一场戏,讲的是高强度的训练下几个人偷偷摸进食堂里偷馒头,被军犬一路狂追不舍。结果顾朗居然阴差阳错和军犬“奔雷”交上了朋友,反而开始了合作偷rou吃的默契合作。以穆影帝丰富的表演经验来看,其他人没法入戏的原因其实不只是搭不住自己的水平,更主要的原因还是被军犬给吓着了。“阿澈,怎么办?”一见到他出现,杨帆就像见了主心骨似的连忙凑了过去,紧张得脸色都有些隐隐发白:“这次的人太多了,我怕演不好……”“不用怕,你记得离我十步以内,千万别离得太远。”穆亭澈托着下巴摇了摇头,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仔细计算起了几个人的站位。杨帆和剩下两个跑龙套的小演员是要和自己一起偷馒头的,再怎么跑也不会离开自己十米开外。只有陆乔饰演的老兵梁宇是来抓他们几个的,一开始肯定没法被有效区域囊括进去。但陆乔本身的水平在那里,一开始的几句台词大概不会露怯,只要后面有机会近身,他应该还是能带得动这一群队友的。心里大致有了底,他又带着杨帆几人走了几遍戏,感觉差不多找到了状态,就朝着场边的导演点了点头。毕竟也是自带bug的男人,有了外挂加成,整场拍摄一切顺利。杨帆等人跟着他也只觉有如神助,被训得几乎彻底消散的自信心又渐渐回到身上。状态越来越好,连张老神仙的眼里都显出了些不着痕迹的满意。剧情已经走了一半,只要军犬奔雷冲出来狂吠一通,追着他们从墙上掉下来,再扑住穆亭澈,这一场就可以顺利结束。至于后面人犬其乐融融的剧情,就只能在训犬员的协助下完成了。顾朗轻巧地翻过了近两人高的围墙,才往前迈了一步,却又停下了步子,不耐烦地回身等着那几个拖后腿的家伙跟上。抱着胳膊看着他们狼狈地跌坐一团,嫌弃地一个个拉了起来,才要继续往前跑,奔雷就从铁门的缝隙中忽然窜出来,一个纵跃将他凶悍地扑倒在地。“好——”胡导全神贯注地盯着监视器,举起手正要喊卡,就被张沣一把捂住嘴拖走,面色诡异地指了指场上的情形。在所有人错愕的注视下,训犬员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指示,奔雷扑咬的动作忽然停在了半道上。紧接着,奔雷疑惑地在他身上来回嗅了嗅,忽然晃起了尾巴。亲昵地吐着舌头在他颈间蹭来蹭去,居然比前几次在训犬员引导下的表演还要到位得多。“继续拍继续拍,下面场次快点到位!”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胡导却还是迅速做出了反应,压低声音朝边上张罗起来。总算理解了“召唤十米范围内所有生命体入戏”的准确含义,穆影帝一边尽力应付着在自己身上撒欢的军犬,一边分神迅速在心里过了一遍接下去的剧情。被军犬扑在身上蹭来蹭去,少年总是冰冷淡漠的面孔上终于挑起了个干净柔软的笑意,试探着抬起手,轻轻揉了揉黑背油光水滑的背毛。这个笑意似乎将他身上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疏离也冲淡了。摄像及时将镜头拉近,精准地给了特写。掏出小本本划了一笔,苦恼地轻叹了口气。编剧反复强调过了一定要克制住,不能给主演过多的特写,以免重心过度倾斜。道理他是懂的……那个好看到要命的小家伙已经坐起身,把军犬抱在怀里,笑着替它揉着肚子上的软毛。瞄了一眼镜头里少年清亮无尘的笑意,摄像终于还是绝望地摇了摇头,自暴自弃地继续把特写镜头追了过去。……但要克制自己真的很难啊。穆亭澈坐在地上,使出浑身解数撸着怀里的精悍军犬,背上却已经隐隐渗出了些冷汗。二十分钟的时限已经快到了,这样带着全队打果然耗体力,他未必还能撑得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