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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神.韵。巾生戏装清俊儒雅,配上举手投足间的潇洒风流,轻轻松松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收拢了过来。趁着还没开拍,闪光灯就又噼里啪啦地响成了一片。一大早就被迫赶来拍一部连宣传都没有的电影,不少人心里还是有点怨气的,但那个少年的出场却显然将这一点不快也尽数挥散。不少人都拼命往前抢着角度,想要拿到一张最完美的特写,直到场务举着小旗开始维持秩序,才依依不舍地退到了隔离线后。“眸正神清,可圈可点,果然后生可畏——小封啊,幸亏你恰好进了台里,要不然咱们可真未必能抢得过这群如狼似虎的家伙们了。”朝闻的专派记者欣慰地点了点头,又温声打趣了一句身边新招进台里的年轻人。配合地上交了拍摄器材,就将目光转了回去,屏息凝神地等待着最后一场戏开始。伴着执行导演的口令,几个铁塔的兵丁一窝蜂围了上来,结实的拳脚就狠狠地招呼在了那个白衣少年的身上。昆生从小体弱,又被娇宠着长大,自然没可能应付得过这些身强力壮又扛着枪的兵丁,挨了几拳就已经身形不稳。拼命地挣扎着想要跑开,却才跑了几步,就被一个兵丁用枪托狠狠地砸在了背上。少年脚下一软颓然扑到,重重跌在地上,又被围着用力踹了几脚,终于彻底不再动弹。双眸无神地半阖着,有细细的血丝顺着唇角洇出,被人粗暴地抬了起来,一把扔进了冰冷的河水里。眼尾的朱砂晕染开来,不知是水是泪,模糊成一片动人心魄的柔和苍白。那个在开拍前还意气风发的明亮少年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倒在眼前。原本清透澄澈的双眸渐渐涣散黯淡,最终归于死灰般的平静,几乎叫人分不清他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失去了所有生命的气息。人群中忽然止不住的传来了震撼愕然的抽气声——所有的场景都刺目甚至冷酷地铺开在眼前,甚至分不清哪些是情节,哪些才是现实。有的只有彻骨的寒冷,由寒冷而生出了无能为力的痛苦和不甘,过于强烈的感同身受让人们甚至忍不住隐隐sao动起来,时间卡得刚好,就在那个少年终于疲倦地彻底阖上双眼,放任自己被冰冷的河水所吞噬的时候,天边终于亮起了隐隐的曙光。“快,快——那是个人,快救人呐!”听见河边传来的焦急人声,场边的人们总算稍稍松了口气,才发觉自己竟也已跟着急出了一头的冷汗。第27章高烧湿淋淋的少年被人从水里仓促地捞起来,飞跑着抬回了连家。庄户人动作难免粗莽,少年的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眉眼是一片近乎淡漠的平静,只有殷红的血痕断断续续地顺着唇角溢出,还能隐约透出些许微弱的生机。连家的大院已经很萧条了,却毕竟还不至彻底破败。下人丫鬟慌乱地替他除去湿冷的衣物,扶着人躺在了精致的雕花木床上。林小乙叫了人去替他请大夫,眼眶已经红了一片。咬着牙正要起身,却忽然被轻轻扯住了衣角。“小乙哥,你别去了……”昆生轻咳了几声——他的力道毕竟已经十分微弱,连咳嗽也只是极轻地挣动了两下,委屈地皱了皱鼻子:“我反正要死了,你要是再叫他们打残,爹还要生我的气。”“师弟,师弟——不要胡说,你不会死的,你一定不会死的……”林小乙的腿上莫名失了力气,脱力地跪倒在床边,泪水就扑簇地落了下来。他用力地握住了少年冰冷的手,打着哆嗦努力地呵着气,想要把热度稍稍传给他哪怕一丝,却仿佛始终都只是徒劳。情况不妙。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穆亭澈心中微沉,忽然意识到了目前的问题所在。按照剧本,这些话原本应当是小乙安慰昆生的。可杨帆显然已经被某种极为强烈的情绪所笼罩,说出的话几乎都已带了再明显不过的哭腔。虽然演技不错,但杨帆毕竟经验还浅,对自身情绪的控制力很弱,居然被对方的气场强行扯得入了戏——要是穆亭澈再按照剧本演下去,好好一场师兄安慰师弟的戏,他们俩怕是就只能这么对着一块儿哭了。虽然时间卡的紧,可也没紧到不能通融的地步,倒不是不能叫停了明天再拍。但为了采光和最后的镜头需要,这间房子根本就是半敞开式的,要当着这么么多人的面把戏演砸,穆影帝还真是没有这个心理准备。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听着导演那边也没有喊停的意思,穆亭澈心下一横,索性抛开了原定剧本,凭借直觉顺着杨帆的情绪调整了反应。原本因为虚弱和痛楚蹙着的眉忽然绽开,露出了个孩子气的调皮笑意。狡黠又明亮的笑容,像是一道亮光忽然划破黎明的雾霭。叫所有人心中都不觉跟着一亮,却转眼就被更大的恐惧和担忧所吞噬。少年靠在软枕上,他的视线已经有些散乱,呼吸也时断时续,脸上却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小乙哥,昨天那场戏,我唱的比你好。”“是,你唱的好,师兄不如你。”林小乙连忙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昆生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又歪歪斜斜地往床下倒去。慌得林小乙连忙一把抱住了他,小心翼翼地扶着他靠回去:“师弟,你不要动,大夫马上就来了,给你看过就不会有事了。你要乖乖吃药,吃了药病才能好……”“我听见下头的叫好声了,比你那时候声音大。”少年像是全然没有听清他的话,已经暗淡的目光固执地凝在他的脸上,声音却已渐渐低弱了下来。“是,比师兄的大多了,师兄在家里都听见了……”这几句话虽然还是原本的台词,却因为杨帆的气息太过不稳,甚至已经带了明显的哽咽断续,几乎已经彻底背离了剧本的原意。穆亭澈却已摸索到了解决的办法,眉眼彻底舒展开,露出了个柔柔软软的乖巧笑意。眼睛里的光芒忽然亮了亮,透出些小心翼翼的期待跟祈求。“真好……那我爹也听见了吗?”被那个乖巧的笑容狠狠地戳中了心口,站在前面的女记者终于再忍不住,捂着脸低声啜泣了起来。杨帆的泪水也再难止住,急促地喘息着,说不出半句台词。只是用力地握着少年冰冷苍白的手,哽咽着拼命点了点头。昆生终于满足,笑眯眯地舒了口气,脸上竟显出了隐约的骄傲得意来。向后靠回软枕上,指尖轻轻地打着拍子,细若游丝地开了个腔。“这一霎天留人便,草藉花眠——我欲去还留恋,相看俨然……”婉转的昆腔终于被唇角溢出的鲜血打断,少年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