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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一片,清秀俊朗的脸庞也充斥着愠怒:‘’更何况,就算我当真收过银钱,几万两白银,也不至于让我被夺职罢免。可见这分明是那贼人刻意针对我呀!”“你住口!”沈重怒不可遏,“我为官多年,难晓还不知道这些道理吗?”随后他深吸几口气,起伏的胸膛才逐渐平息。似是想起些什么,他长叹一口气“也罢。你性情向来刚直,此等局势,且赋闲在家也好。”沈长泛拧眉叩首:“父亲,您自幼教导我从政为民,铲除jian厉,那为何却轻易放过那祁贼?我当朝列出他十条罪状,何错之有?还是说您也为了荣华富贵,甘愿与乱臣贼子同流合污?”这些,是他的心里话。沈长泛不是不明白祁学谦的强势,他真正不明白的是,地位比祁学谦高的右丞相沈重,为什么处处退让。“胡言”沈周氏感觉他的话过于僭越,慌忙制止“你父亲一身忠肝义胆,怎可容你污蔑?”果然,沈重听毕脸色微变,但却并未暴怒,他凝视着青烟缭绕的铜首香炉顶,干枯的嘴唇微动:“你也快迈入而立之年了。”“是”沈家现在虽然是钟鸣鼎食之家,但其实在沈重年轻时,沈家还是一派破落景象。他见过饿殍满地的情状,也经历过横尸遍野的惨状,知晓底层人群的悲惨,所以发誓要功成名就。年轻时他汲汲于追求功名,在外游学十年有余,从未归家,终于等来了□□皇帝设立进士科,一举中第。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却传来自己第一任妻子去世的噩耗。沈重将妻子的死亡归罪于自己,心怀愧疚,所以三年之内未曾续弦,但纳了几个姬妾。除去诸多女儿不谈,在此期间内,只有娇妾宋氏生出庶子沈长泛;三年后才娶东郡望族周氏后人为继室,生出嫡长子沈长念。而长念出生时,沈重便是而立之年,也是他快速升迁的开端。因而他暗自以为,而立,就是人生定格的时期,沈长泛不知道父亲的内心想法,满心疑惑地按实回答。看见儿子的呆样,沈重深感无奈,揉了揉眉心,对着自小的随从茗泉说道“把长念唤进来。”老随从听毕,便出房门将在外等待的人迎进来,俯身弯腰,嘴里念念有词。沈长念见着茗泉的动作,微一颔首,辨清他嘴唇的形状,方才知晓他说的话。问爷安。第2章母亲前朝晋武帝千辛万苦登基为帝,只可惜身体衰弱,没能熬过不惑之年。无奈之下,将孤儿寡母托付给太/祖皇帝严佚,告诉他“儿若无道,君可代之”。谁都知道这只是句变相的客套话,但谁也没想到这却成为他改天换地的借口。鼎隆二年,天狗噬日,大不吉。时任德州节度使的严佚,打着“天下无道”的旗号,亲自训导哀帝。却没想到哀帝病逝,一份遗旨,让严佚迎娶哀帝的嫡妹——长公主赵须悦,原本预定的是生出的嫡子随国姓,似乎是名正言顺地继承前朝。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借口。且不说长公主本就有心爱之人,单就他们的身份来说,两人成亲,就等同是乱/伦。乱世当道,且恰逢这样漏洞百出的情况,一时间,全国各地纷纷起兵反抗。但群龙无首,地方力量就是一盘散沙,不过半年,叛军就被镇压完毕。对普通人来说,战争是惨烈的;可对某些人来说,却是值得纪念的。叛乱让军事权力完全归属于严佚,他干脆将国号改为“魏”,真正地荣登大宝,自然他的后人,也不必再姓“赵”。或者说,他也不必拥有,姓赵的儿子。战乱让国家疲惫不堪,严佚也担心魏朝再次陷入战争。于是一场杯酒释兵权,将全国调兵遣将的权力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尔后又改革财政制度,将地方封国郡县的财权收归中央。这般下来,不过八年,国库充盈,天下安定。倘或只从结果来看,太/祖皇帝也算称得上是明君。但明君对权力的占有欲愈加强烈时,就会让国家陷入泥沼。太/祖皇帝为了完全占有军政大权,将前朝大臣调换为自己的亲信,真正掌控着绝对的权势。绝对的权势带来绝对的猜忌。已经而立的太子成为太/祖皇帝的培养和防范对象。即使他能够独当一面,太/祖皇帝也始终没有把权力放给他。皇帝没怎么认真读过书,但知道那些唱戏的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养出太/子废了老子。太/子成了个空头衔。乾元十九年春,山陵崩。没有实权的太/子无法控制局面,诸位皇子群起而争之,手足相残,最后决出的胜者,却是不起眼的先皇嫡次子、庆王严祖舜,严祖舜登上帝位,本着一颗救助黎明苍生的心,决意匡扶天地,便仿照前朝的恩科,设立文举和武举,决心举天下名士。他本有心为之,奈何造化弄人。夺/权之事,本就惨烈,而严祖舜在此期间耗尽心血,登位不过五年便已然油尽灯枯,暴毙而亡,被冠为文帝。他的独子严佑元顺理成章地登基为帝,也就是现今的帝王。皇帝原本是魏文帝宠妃生下的皇子,但由于时局动荡,幼年时的教养只是一般,所以魏文帝本来无意让他成为继任者。而严佑元自己,因为身份限制,也因为亲眼见证过夺嫡之争的惨烈,性情谦逊温和,甚至有些怯懦恐慌,自然也不会主动去追求皇位。他的登基,只能说是,天意如此。登位初年,朝廷动荡,皇太后严宋氏联合随州节度使常安控制政权。皇帝自知能力有限,难以掌控全局,所以冲破阻碍,极力废除原本科考对举子的诸多限制,譬如要求身材修长,譬如要求说话流利,譬如要求……面容无损。祁学谦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被提拔起来的。他早年间生活困窘,魏国与北境元国的硝烟升起时,他被抓作壮丁入军。战争结束,伤疤却永远残留在他的眼角。按照规定,他本不能为官,一朝得势,倒要感谢皇帝的宽厚。只可惜,那人不是个会感恩戴德的。皇帝原以为的利刀,实际却是把双刃剑,镇住了朝堂,却也束缚了自己。沈长念一边想着,便看见母亲朝自己丢了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