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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与旁人如此亲近时有些不太习惯,毕竟帝君冷情惯了。但是如今一想,帝君多少年来都是孤零零一个人,认识他这么久也就只有自己偶尔聒噪他,活得有七八分像尊无血无情的石像。刚才见了黎柯在时帝君眼里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温情,才觉得帝君已然从高不可攀的神坛一步一步走了下来,成了个有滋有味的活人。“帝君可是当真的?”“憋这么久就憋出这么一句话?我什么时候做过不当真的事?”妙意翻了个白眼,但没敢给帝君看见,也是,帝君多少年来不曾理事,镇日里与自己插科打诨,竟忘了帝君说一不二的铁腕作风。“嗯,想想也是,纵观天下,能配得上帝君的大抵也就是他了。”九濡低着头,微不可查得弯了弯嘴角,觉得妙意自打不贫嘴了,愈发是个好神仙了,不枉他费心费力来搭救他一回。齐永康魂体已然养得七七八八,这倒是出乎九濡意料之外,妙意修行一向荒殆,此次看来是真上了心。也兴许是齐永康痴情不改,感受到妙意气息,自己也做了诸多努力。“还需再温养些时日,做身体用的材料需得出了境才能配齐,在我院子后面的那方大泽里做最好了,所以你也别心急,早晚都是能成的。”九濡捏好了胎,正在琢磨花样子,他知道妙意也是赏花遛鸟、游手好闲的一把好手,便将笔递给他,示意赏他一次荣光,让他来画这个花样子。妙意做感激涕零状,珍而重之得接过帝君手里的笔,临下笔前还特意问了问,“是要奢华富贵点的还是淡雅点的?”“我瞧着你那奢华富贵不太入眼,还是照着淡雅来吧。”妙意那宝来宫的品味,九濡至今不敢苟同。如此又过了几天,黎柯镇日里还是泡在藏书阁,这天下午九濡原以为他不会这么早回来,便自拿了本佛经找了个僻静的小湖垂钓。黎柯回来哪里都寻不到帝君,便被慌乱占据了心神,没大会儿又觉得自己这势头有些不对。虽然他已将帝君揽在怀里,还是时常有这害怕失去的不安全感冒出来,若是任由自己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变成帝君所不喜的猜疑多心又黏人的无能小辈。他垂着头站在帝君房中,对自己进行了否定再否定,这一切发生的有些太快,致使他到如今还似在梦里一般,生怕那天一睁开眼,一切又都恢复原样。他甚至有些拿不准,帝君是怎的就答应了自己的呢?他于帝君又有什么可取之处?行事稳重?天下间还有谁比帝君自己更稳重?长的好看?虽然也还可以,但还是不如帝君好看。为了救他受过伤?那是他自己一厢情愿撞上去的,若没有自己那一冲动说不定帝君片叶不沾身便能化险为夷。九濡回来见自己房中杵着根木头,一动不动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第1卷细水沧海境第四十章29黎柯见帝君回来,又不自觉得挂上傻兮兮的笑,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这笑傻兮兮的,可总也控制不住。九濡每次见他他总是这样笑,好像把一年的四季中最美好的晨光都藏进了那笑容里。“傻站在这里想什么呢?”九濡说是去钓鱼,结果还是两手空空得回来,钓鱼这事并不是主要的,只是为了打发时间,他出了门才发现忘了带珥,又懒得去捉小虫。“想你啊。”的确是在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想。九濡拍拍手,“站着想想得比较顺畅吗?”黎柯郑重得摇了摇头,“站着、坐着、躺着、蹲着,怎么想都很顺畅,并不拘泥于形式。”两个人都笑了,黎柯就觉得帝君怎么笑得那么好看,就是“好看”两个字都已经无法形容他的好看了,若要说,那就是颊色雪白、目若郎星、眉含远岱、双唇不点而朱······总之,把世间所有形容美貌的词都加之帝君身上,都是不够的。“今天我有收获啊帝君,虽然阻止您羽化的法子暂时没找到,但是我找到了开启此境的方法。”黎柯慌里慌张回来就是为了这个,乍一没寻着帝君心里着急又将这事抛到了脑后。他在一本残卷里找到关于此境入口处所用神器的详细介绍,又结合帝君当日炼化神器时所用的阵法,大体推算出了此神器如今的运作模式。帝君当时设置用的是圣泉灵气为神器供养,每六十年才能攒够开启一次入口所需要的能量。他曾经服用了很多烈婆果,体内火灵之气丰沛,圣泉与烈婆树林的水火之气相得益彰,若他能使用自己体内的火灵之气调动起圣泉的水灵之气,说不定能早日打开结界。九濡静静得看着他手舞足蹈得比划,原理倒是没有错,只是这个人,这么想出去干什么?两人才算是真正相处了半个多月的时日,九濡觉得还有些不太够。被自己这想法惊得面颊一红,连忙低下头轻咳了一声,黎柯却注意到帝君动作,连忙问他:“帝君怎么了?”自从知道帝君要羽化,他便一直注意着帝君身体,生怕自己稍不在意忽略了什么,又延误了什么。“没事,怎么这么想出去?”九濡端起一盏茶,状似无意得抿了一口又状似无意得问他,眼神却并不往他身上落。“此境的藏书阁我都看遍了,一点收获也没有,外面机会应该还多一些。帝君不愿走吗?”“这有什么愿不愿的,我在哪都没事干,倒是你,出去了可就忙起来了。”要处理政务,还要追查到底是谁算计他,自己只剩下千年的时间,总要省着用,不过九濡也不是任性的人,现状如此,他已然是心有感激了。黎柯好像从九濡的话里听出了什么,又好像没有,帝君时舍不得与他分开吗?他不太敢相信。“我能跟您回家吗?您到底住哪?我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一说到这个,黎柯又不自觉用上了“您”,小心翼翼的。这孩子,是有多么缺少安全感啊,自己平日里是甚少表达情感,可都与他亲近至此了,还需要再多说什么吗?九濡心里想着。九濡正坐在床边的窄榻上,他今日出去钓鱼,日头有些旺盛,便穿了一身淡白色的对襟长袍,头发高高束在发顶,看起来正像个人间闲散的富贵王爷。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黎柯坐下来,自己半躺在他膝上,“你怎还是整日里惴惴的,我即应了你,便绝不会负你。”黎柯愣怔着,体会着帝君的意思,帝君这可是察觉了他时常不安的心态,正与他表白心迹吗?“我只是觉得自己再怎样努力,也是配不上您的。”他将帝君当作光风霁月一般的人物,合该是在心里暗暗供着,便是偶尔意/yin都舍不得拿出来亵渎的。即便现在二人已有了肌肤之亲,帝君情动时的样子他见过,双目含泪又苦苦咬着牙关不肯泄出一声呻吟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