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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多休息休息的好……一边想着,掌心输出的内力却是不停,仍然在凌玉城经脉之间一圈一圈的转动,安抚着、滋润着一些细小的损伤。不知不觉地,两个人身上都是越来越暖,被他手掌抵住的脊背也放松了下来。十月初的天气,京城还没有烧炕,昭信殿里的地龙火墙自然也没有点燃。两个人刚刚沐浴过,寝衣单薄,手掌贴在脊背上,几乎可以直接感觉到脊骨的形状。凝神运功之余,元绍也不免有些惊讶:比起今年春天,自己日日替他推拿的时候,凌玉城怎么瘦了这么多?而且,他居然直到现在才发觉……还是天天躺在一张床上呢。这话说出去,只怕都没人肯信。——或者,直接让人笑掉大牙?也难怪凌玉城在他面前恭谨拘束,人和人之间的交情,总是处出来的。从他出巡到现在好几个月的功夫,两个人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的机会都少,更不要提像过去那样天天粘在一起,说完了政务说武功,说完了武功说闲话,就是聊起朗儿的功课进度,都能津津有味地谈上半天,常常一晃就到了熄灯就寝的时候。这一见得少,说得少,他自然就疏远了。不过,知道了原因就好。刚到他身边的时候,凌玉城比现在要别扭了不知几倍,也让他慢慢暖过来了。何况是现在?元绍轻轻吐了一口气,感觉凌玉城内息的运行渐趋流畅,便一分分收回内息,最终撤手。弹指灭灯卧倒,果然过了大约一周天的功夫,凌玉城也窸窸窣窣地躺了下来,只是与他隔了尺把远的距离。“好些了么?”不等凌玉城回答,元绍已经自动自发地靠了过去。背对着自己的人并没有离开,而是安安静静地侧身躺着。元绍顺着他肩头摸了下去,握住脉门凝神片刻便即放开,翻身躺平。这么一番动作下来,两人之间,就只剩了不到一个拳头的空隙。而凌玉城的肢体,也从开始的僵硬,逐渐逐渐放松了下来。这一夜过得飞快,仿佛只是一闭眼的工夫,天色就已微明。晨光刚刚透入窗纱,凌玉城已经睁开了双眼,侧耳听了一下元绍的呼吸,掀开被角,小心翼翼地往床脚挪去。刚挪动了两下,腰间就是一沉,一条手臂缠了上来。凌玉城一僵,耳边已经传来了元绍的声音,模模糊糊地犹带困意:“刚受了伤,也不好好休息?练功也不差这一早上吧?”一边说,一边把人拉进怀里,箍了个结结实实。凌玉城本能地想要挣开,可那条手臂虽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压,却制得他无法发力,只能老老实实地顺着躺回去。向后一靠,脊背便挨到一个暖暖的胸膛,紧跟着前臂被轻轻拍了两下:“睡吧。还早。”只这一句吩咐,便再也听不到说话声,只能感到清浅绵长的呼吸一下下吹拂在颈间。凌玉城无奈地闭上眼睛,想要睡个回笼觉打发时间,无奈再怎么收敛心神都没有办法入睡,反而觉得静卧不动的四肢越发僵硬起来。元绍这是什么意思?这样的拥抱、这样的亲近……若说出于无意,仅仅是要让他多休息一会儿,他绝不相信,一两个月前说的话元绍就已经忘了--或者已经改变主意;若说有意为之,元绍分明说过,绝不迫他……可是,这样力度的禁锢,不用力绝对推不开;用力的话,难道要把话挑明了说不成?到时候元绍一句“你想太多了”,他的脸面往哪里搁。想着,想着,只觉得身上阵阵燥热,相贴的肌肤传来的每一分热度,都让人更加烦躁一点。偏偏连辗转反侧也是不能,只好尽量调匀呼吸,强迫着自己放松四肢百骸,伪装成已经沉沉睡去的模样。--可恶!那家伙倒是入睡得快!背后,元绍其实并没有睡着。怎么可能睡着呢?自从对凌玉城表白自己心意之后,——再往远里说,自从他出巡北疆之后,就没有这样同床共枕,确切说,是没有这样并头而卧,把人结结实实地抱个满怀。当然,那天早上隔着被子抱住他绝对不能作数!屈指算来,已经好几个月了呀。怀里的躯体一直微妙地绷紧着,迟迟不曾完全放松。之前以为那是习武之人的常态,即使在睡梦中也对外界保持着一份戒备;然而那一晚风雪中的长跪之后,他出外把人叫了进来,凌玉城放开一切戒备被他拥在怀里时,他立刻就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后来,病中几日几夜的亲身照顾;寒冬里一日不辍地替他料理旧伤;渐渐的,即使不是伤中病后、虚弱无力,两人共卧的时候,凌玉城也会不知不觉地靠过来,在他身上寻求一分放松安适。可是现在,那个人的僵硬紧绷,让元绍俨然觉得,之前的所有努力都付与流水。……或者,凌玉城的紧张,仅仅是因为窘迫?毕竟,之前曾经说过“你是朕喜欢的人”。可是,被对自己表白过的人这样搂着,凌玉城居然还能没有反应?他到底在想什么啊。怕自己会更进一步?那他现在就应该挣开了,没理由安安静静躺着;相信自己遵守承诺不会动他的话,也不该是这样绷得紧紧的……也许是……或许是……左思右想得不出个结论。一时觉得自己都说了喜欢他,凌玉城还半点也不防备,莫非真把自己当成吃素的不成?念头一起,简直想把他和自己狠狠揉作一体,再也拆分不开。一时又觉得现在这样就好,没准这么抱着抱着,凌玉城就跟以前一样习惯了,到时候,岂不是做什么都水到渠成?一念欢喜,一念烦恼,心猿意马之间,身体反而越来越热。若非心头还保持着一分清明,只怕早就让凌玉城看穿自己其实是在装睡。元绍小心翼翼地调匀着呼吸,可那人发间清新的皂角气息丝丝沁入鼻端,和着肌肤上的暖气,让他越来越觉得控制不住自己。柔和的微光满满的洒在帐中,即使凌玉城背对着他看不见脸色,仅仅是朦胧暖光笼罩下的一个轮廓,也让人分外心动。铁勒部逐水草而居,原先贵人床帐用的都是毛皮,入主中原之后改成了厚重的锦缎;然而凌玉城却嫌这样太过憋闷,于是他从善如流,将床帐换成了轻薄的绡纱。即使晨光熹微,也能透过这样的帐子,在凌玉城散于肩头枕上的发丝间添上一层暖意。可惜了,那人终是背对着他……如果能转过身来,将脸颊埋在他肩窝里,又该是让人怎样心满意足……哪怕什么都不做,只借着晨光这样细细看他眉眼,一遍一遍地用目光描摹……神思飞越间,凌玉城忽然毫无预兆地翻了个身。元绍一惊,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装睡,就对上了一双湛湛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