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耽美小说 - 魔王和魔王的幸福生活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14

分卷阅读214

    人往下一软。元绍看他余悸犹存的样子,虽然还想责备他几句,骂连自己的妻室都约束不好,搞得后宅一团乱麻还伤到了幼弟,念及自己在他幼时也没有多加怜爱,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你是国之储君,从立你为太子的那一天起,朕最看重的就是你。教导你用兵、教导你治国,带着你上朝听政接待朝臣,每天批的奏折,总要选一部分出来给你看,你写了处置的法子朕还要从头再看一遍,再把当中的关窍仔细讲给你听。这样的待遇,你的哪个兄弟有过?……朕一直是把你当大人看待的,这么大的人了,难不成你想跟小十一那样缠着朕撒娇么?”

皇太子一声不吭地垂下了脑袋。元绍看他肩膀绷得紧紧的,知道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抬手拍了拍他肩膀,继续叹道:“小十一年幼,朕难免多宠了他些,可他的衣食器用,什么时候越过你去?几个孩子当中,朕花在教导你身上的时间是最多的,给你的待遇也是最好的。你不用看着小十一跟朕亲热,就觉得朕不把你放在心上了。”

可是,小十一在您面前轻松自在的样子,是我哪怕做梦,都没有梦到过的……

皇太子心里默默反驳着,脸上却做出一副感动不已的样子,跪直身子一头扑了过去,把脸埋到元绍的袍子里:

“儿臣顽劣……居然因为内宅不宁,牵累了十一弟,更让父皇动气……父皇,父皇还肯对儿臣说这些话,儿臣就是死了,也……”只恨没有做戏的天分,拼命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都逼不出半滴眼泪来。

元绍也是叹息,亲手扶了他起来。看着站在面前,个子已经和自己平齐的长子,想起年少轻狂时终究亏待了这个孩子,再开口的时候,口气就越发柔和了一分:

“你也有不止一个孩子了,应该知道,但凡是做父亲的,总希望每个孩子都是平平安安的。身为太子,不能仁爱孝悌,朕百年之后,怎么能放心把你的弟妹们托付给你?”

“父皇!”

“罢了。所幸小十一福泽深厚,前儿京城寄来的信,病情已经没有大碍。你回去,沐浴斋戒,抄一百遍送上来,就当是万寿节的节礼好了。”

太子低了低头,暗暗叫苦。现在到万寿节也不过十几天工夫,送给父皇的节礼肯定每个字都要工楷,这下真要一天抄到晚了……然而他也知道,这件事能这样糊弄过去已经便宜到了家,当下没口子地答应:

“儿臣遵旨!儿臣这些天静心斋戒,正好,也可以为十一弟祈福。”

“你有这个心思就好。至于太子妃么……”

“父皇,敏儿毕竟为儿臣生了长子……”开玩笑,这要是处置得重了,太子妃把实话说出来那还了得!

“怎么,舍不得了?舍不得你就该好好管教她,免得她无法无天,连皇家子嗣都敢暗害。看在朕的长孙份上,你回去跟她说,她总是你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只要她循规蹈矩,该是她的,就是她的,谁也夺不走。要是再做出什么不该做的,她自己知道下场!”

“儿臣遵旨!”

从这一天起,太子果然足不出户,规规矩矩的斋戒抄经。万寿节当天,一百部亲手抄写的送到面前,元绍感于其孝心,赏赐丰厚。三天之后,将前来朝贡的北辰国君的嫡幼女赐给太子,一进门,就是太子侧妃的身份。

这一切,凌玉城都如春风过耳,绝不关心。足足一个多月的时间,玄甲卫军府一直关门闭户,凌玉城除了万寿节正日子出来露了个面,其余时间都一心一意照顾小徒弟,让无数想方设法求见的外国使节不得其门而入。

天花从起病到结痂差不多是半个月的日子,痂壳脱落又是半个月,这段时间他恨不得守着小十一寸步不离,眼睛都不眨一下。虽然平安结了痂就算过了这一关,可玉雕似的一个娃娃若是没忍住抓挠了几下,最后落得一脸麻子,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这一守就守了一个多月,直到小十一痂壳褪完,连着边上紫色的瘢痕也消失殆尽,一张小脸又是粉嫩嫩、红扑扑,掐一把仿佛能掐得出水,凌玉城才带了他动身回宫。进得昭信殿,早已是夕阳西斜,四边廊下都挂起了灯笼,凌玉城看着小家伙东张西望,眼巴巴想要父皇的样子,随口问飞快赶出来伺候的昭信殿副总管:“陛下呢?”

“回大人的话,陛下此时,应当正在内宫——”

大凡是个太监,察言观色就是看家本领。在内宫里从十岁出头的小太监混起,一路爬到皇帝寝宫副总管这样的职位,看主子的脸色就更加炉火纯青——然而,即便如此,躬身侍奉在凌玉城跟前的副总管,还是没法从那张玉雕一般的脸上,看出比淡漠更多的表情来。

“看来晚饭没法和你父皇一起吃啦。”几乎是话音刚落,凌玉城就低下头,爱怜地揉了揉小十一的脑袋,“跟师父回谨身堂吃饭,好不好?”

“好……”兴冲冲回来却没能见到父皇的面,小家伙垂下头,有点蔫哒哒的应了一声。本能地想往凌玉城怀里偎过去,身子一斜,又立刻笔直站好,只是悄悄伸出手,把细嫩的手指塞进了凌玉城掌心。

孩子毕竟是孩子,有师父哄着,下面一圈儿卫士陪着,大家说说笑笑,几样平时爱吃的菜送到面前,不一会儿就又是眉开眼笑。饭毕,凌玉城看他写了几张大字,又陪他松散了一会儿,把人安顿在谨身堂睡下,见寝殿里仍然静悄悄的,元绍仍然没有回来,也不停步,径自去了演武堂,照例开始当天的晚课。

热身,练拳,习射,舞剑。一样样都是平时做惯的功课,平时哪怕烦心的事情再多,练功练到全神贯注心地空明的时候,自然而然也就抛诸脑后。可是今天……凌玉城慢慢张开长弓,在放开弓弦的前一刻,一直稳定如磐石的手指莫名地颤抖了一下,那点脱弦而出的寒星随即偏离了方向。

那时候,听到“陛下应当正在内宫”的时候……

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禀报,然而却是第一次,心口针扎似的一下疼痛,刹那间,呼吸中绝。

原来,原来——

原来,竟然已经没有办法不在意,没有办法云淡风轻地一笑而过,当成和自己完全无关。

那个人……

他亲身指点自己武功,陪自己切磋修习,日日不辍;

他毫不在意地扯下短刀让自己压在枕下,只为了让自己有一觉好眠;

他用体温暖着几乎冻僵的自己,几日几夜亲身照顾,目不交睫;

他亲手为自己疗治旧伤,几个月来日日用内力通行经络,不厌其烦;

他信誓旦旦地说“生愿同衾,死愿同xue”,他说“你是朕喜欢的人”……

那些没有办法报答的感激,那些日甚一日的亲近,是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