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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朝的藩王不是只有朱棣动过心思想要清君侧,甚至从一开始清君侧就只是个借口,只为了有能够顺利行事的理由罢了。宁王便是曾经的其中之一,只不过他未成行,后来又被朱棣多方压制,不敢妄动而已。朱棣慢悠悠地看着何玉轩,“子虚就不怕没有证据?”何玉轩敛眉,眼里满是笑意:“这便要看万岁了。”朱棣同何玉轩的视线对上,彼此间都没有退让的打算。顷刻,朱棣抚掌大笑,那冷意破碎后只余无奈与温和,“子虚怎的知道这个中详情?”何玉轩的视线落在桌面上,“万岁的性格一贯多疑,便是这些藩王表现得很是安分,臣认为万岁还是会一直派人盯着。若是万岁什么都不曾感觉到,而是任由着这暗流涌动……臣会失望的。”朱棣勾唇看着何玉轩,漫不经心地说道:“倒也是不担心我听到你的话后,一剑把你给砍了。”这剑指帝王多疑,又言说失望,简直不治他个不敬之罪!何玉轩是亲眼看过朱棣动剑的,他低眸笑道:“臣是亲眼见过万岁的能耐,自然是不敢胡来。”朱棣把玩着那几块小小的木块,慢悠悠地说道:“此事我知道了。”何玉轩迟疑了片刻,低声说道:“若是万岁真的查出了什么,尤其是陈水河的身份,还望万岁能告知一二。”朱棣挑眉看着何玉轩,何玉轩看似平静地说道:“臣怀疑他或许同当初举检我父亲的那位陈大人有关。那位陈大人虽然只有独子,可臣向来不曾与人结仇,以陈水河对臣的恨意,除开这个臣不知道缘由,还有……”朱棣勾唇,似笑非笑地看着何玉轩,“你这久久不来一次,一来便是一大堆事情?”何玉轩失笑,“还有一件事,是臣家中留有父亲的一个遗物,那是关于造船的各类图纸,臣很好奇这些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早前何玉轩把造船图纸算作礼物,如此想来何必如此麻烦,一概丢给帝王去思考吧。若是当初那件事里头当真有不公,如今两家都各自败落,查出来后能与谁人为敌?何玉轩的请求,朱棣自然是答应了。朱棣敛眉,低眉时那笑意倾泻而出,就好似整个人也柔和了起来般:“子虚难得一次有所请求,怎么能不答应呢?”何玉轩:……怎么说呢,他突然有种油然而生的后悔,哪怕只有一瞬间。这种看似温柔的压迫,总让何玉轩有些背后毛毛的。何玉轩出宫的时候,身前是郑和在带着,这位大监对何玉轩的态度向来体贴温和,这让他有点过意不去。“这路径我都认识,自己走也没关系。”何玉轩慢慢地说道。郑和轻笑:“何大人,这是礼数问题,您便不要推脱了。”何玉轩敛眉轻叹,移开视线看着两侧朱墙青瓦,草绿花香,那抹悠然的气息让他一直紧绷着的精神稍稍松缓了下来。金忠为何一直不肯上报,是有理由的。——没有证据。一概没有证据的东西,哪怕有在帝王面前的份量,呈现上去就是诬告。哪怕何玉轩的猜测再如何的井井有条,可他不再是当初在北平时候的幕僚了。做幕僚的时候,说话做事可以凭推测,毕竟那时候压根就没有时机让你收罗证据,一旦断定得当便可行,然做官不行。这是走朝廷一途需要遵从的规则,任何人都不能因为怀疑而随口诬告,不然与酷吏有何差别?何玉轩费尽心思要马晗从干船坞顺来那木料同样是如此,哪怕这个点再小,可水楠终究变不成金丝楠,这问题一旦暴露,就有了顺藤摸瓜的理由。因为这证据再小,同样是证据。这对帝王来说,已然是个足够动手的理由。何玉轩一直认为,朱棣对这些朝廷的暗流是不可能不知内情的,不论是藩王也好,工部的事态也罢,虽不至于清清楚楚,然那暗流涌动间的端倪,总能捕获一二。不动,是时机未到。如今何玉轩给他送上这个时机,这个微小的突破口究竟能不能行……那就不是何玉轩需要考虑的问题了。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那箱子图纸会一并送到帝王面前来,也是同样的道理。他可是费劲千辛万苦,才把自己在小黑屋写的那堆东西都混杂进去,总能有所帮助。……风雨欲来,任谁都能感觉到这说法是如此的贴切。数日帝王频频调整官员的位置,原是高官,可能一眨眼就突然成为了贬谪的人,这其中锦衣卫的存在可说是非常鲜明。锦衣卫最开始是太祖时期留下来的,后期朱元璋似是不喜欢这机构,认为其权利过大,后面则是慢慢废弃,可是落到朱棣的手中,又开始有了全新的说法,成为了朝臣畏惧的一个机构。锦衣卫拥有的便宜行事的权力过大,几乎无孔不入,甚至不知道你周边的邻居或许就是锦衣卫的人,甚至发生过官员昨日在家中所做的事,次日就被帝王质问的情况。五月十八,帝王于朝廷训斥工部尚书,连续十八问把王尚书训得哑口无言。十九日,工部的新一轮洗牌开始了。身处漩涡中心的一员,何玉轩却是老实,完全看不出有半点的影响,甚至每日出入工部都很是自然,似乎那风波一点都没影响到何玉轩。他的损友徐玮辰从户部爬来寻他,原是有事与工部这便协商,在处理完事务后,便一溜烟儿来寻何玉轩了。何玉轩靠着窗台,丝毫没有想理会徐玮辰的意思,徐玮辰精致的脸蛋满是八卦的笑意,笑得何玉轩都毛毛的,他很是无奈地低头,“我应该把程子安介绍给你。”这两人的八卦性子真的是如出一辙。徐玮辰耸肩,在何玉轩的对面坦然坐下,“这八卦也得看是什么人,要是寻个嘴上没把门的,这可真的得把自己气死。”这话说得,何玉轩蹙眉,所以还得怪他嘴巴严密了?徐玮辰摆弄着何玉轩桌面摆放的小物件,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工部的事不会牵连到你吧。”何玉轩敛眉轻笑,为友人这别别扭扭的担心,“那是自然,我只是个普通的小官,怎么可能与我有关?”徐玮辰看着何玉轩的眼神好似在看着一个傻子,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地说道:“子虚,至少今日这件事,明眼里大家都知道与你有关。”这连金忠都受到了波及,工部下属四个司里,唯独何玉轩这工部郎中老神在在,一点问题都没,这在外界人眼中,可不得是多奇特的一件事。何玉轩叹息,“这件事我还没头绪,如今披露出来的情况,就是我知道的情况。你这么说我可是真的很无辜。”如今的情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