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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文已经离开家了。门把手上上挂了袋东西,穆琛捞起来看了眼。那是袋感冒药。-邢文开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的车,才抵达传说中的工作室。那是栋两层高的灰色建筑,外观给设计成了斜四棱柱的模样,南面有中国风庭院,种了一排竹。邢文将车停好,才看见工作室的门是带指纹锁的。但他没急着进去,因为沿建筑外墙搭建的铁梯上坐了个他认得的小男孩儿。竟然是蒋希,怀里抱本书,起身沿着梯子噔噔噔踩了下来。“你怎么在这儿?”邢文将门打开,里头隐约有种茶叶似的淡香味儿。“我家就在这后边呢。”蒋希朝后指了指,远远坐落着零星几幢别墅。邢文由此合理推测,蒋希先前说曾经见过他,应该就是在这工作室附近。“进来坐会儿?”邢文打量了他一下,想起现在才十二月初至:“你不用上学?”“不上,家里请家教。”蒋希大方进来了,“里边比我想得要漂亮…那些是你的作品吗?”邢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入门以后便是一条长廊,墙上挂满了白色木框装钉好的一幅幅摄影照片。邢文驻足,在落地窗外透进来的光里略微眯了眯眼。从郁郁葱葱的春日,到白雪皑皑的深冬,有湖光潋滟,有万里黄沙,确实美。拍照的这个人背着相机跋山涉水,去过这个世界上每一个最好看的地方。俨然活成了邢文曾经理想中的模样。邢文站了很久,心里复杂错乱的情绪翻涌,说不上来是羡慕还是什么。“要不喝点儿什么?应该有茶叶或者咖啡。”邢文说完,才想起初中生应该不爱喝这个。“就喝茶吧。”蒋希笑笑,“有红茶或者普洱是最好的。”工作室二层有处挑空的区域,安置了喝下午茶用的一套桌椅,采光很好,透过双层高的落地窗正好能看见庭院的翠竹。颜色好看的茶水被倒进杯里,蒋希趴在玻璃柜前看琳琅满目的镜头和胶卷,邢文倒也没阻止。“我感觉看着都一个样,这些镜头的区别在哪儿…”蒋希说。“镜头有很多种,广角的、微距的、长焦的…”邢文走过去,“一般根据拍摄需要调整镜头,拍景用广角,如果拍杂志的话…”邢文隔着玻璃柜,点了点24-70的变焦镜,那是他过去经常用的一款镜头,所以一眼就能认:“在打光充足的摄影棚,用这个挺方便的。”蒋希一脸懵。这么齐全的装备邢文还是第一次见,绕着这个陈列间一样的地方走了走,随后注意到了搁置在角落的另一个玻璃柜。只一眼,邢文就认出了放中间层的卡片机,因为他用过一模一样的。S95,他十五岁那年买的,人生里的第一台相机,放在现在已经算老古董了。拿在手里小得不可思议,邢文每天将它揣书包里,懒得去上课就随处拍拍。邢文拉开柜门,特震惊地发现自己用过的另外三款单反也在里边。“有个爱好挺不容易的,”蒋希突然说,“有的人莫名其妙活了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邢文小心取下搁在最上边的NikonD850,那是他买过最贵的,不知道打了多少零工。相机还有电,邢文摘下镜头盖熟练地调了调焦距,托稳机身,面朝向落地窗外的竹林。在忽而呼啸的风里,他按下了快门。光线在这个瞬间涌入镜头的孔隙,进入相机密闭的黑色躯壳,成像。“让我看看?”蒋希马上靠了过来。“不给。”邢文匆匆瞥了一眼就关机,将相机摆回原处,往外走,“有爱好是好事,过分狂热却是煎熬,因为大家都是凡人,得不到的总比轻易拿到手的要多。”摄影这工作他做不了,他没法儿替代这个世界的邢文搞艺术,喜欢乃至于爱都不等于无所不能。蒋希跟着他走回餐桌前,就这么一会儿茶已经全冷了。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震,显示有条微信未读消息。邢文摸过来看了眼,是个叫岳衡杰的人,这人邢文之前没怎么留意过,两人像是朋友关系,偶尔一起约着喝喝酒。岳衡杰:大黑哎!岳衡杰:我听东东说你找他要工作室钥匙?你跟小白不度蜜月啦,这么快就开始营业——邢文默默敲下一个问号。这大黑小白,说的是他和穆琛?“这里信号不大好。”邢文那个问号转好半天发不出去。但是岳衡杰的消息发进来了:很久没见你了,有机会再一块儿喝酒啊!“楼下窗边会好些儿。”蒋希喝着茶说。邢文拿着手机下去了,撤销问号,回了句“好的一定”,然而信号依然在盲目兜圈圈儿。窗边信号果然好不少,邢文又收到了新消息。岳衡杰;既然开始营业了,先前你欠我的巴萨电影宣传照尽早补上啊!邢文那“好的一定”,就在这个时候顺利发了出去。岳衡杰:!!!邢文赶紧要澄清,巴萨的宣传照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拍的——他字儿还没打完,自己的微博先炸了,巴萨电影官博反应迅速地转发并@了他。原微博就是岳衡杰发的,这人竟然是巴萨杂志的总策划…@岳衡杰:担心邢某人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