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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了,把他摆在外面的招牌刮倒了。他信步走向门外,雨点子由小至大,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了。外面还有一长街的塑料桌子呢。他招呼后厨忙碌的老婆子一起搬桌。夏末秋初的雨怪的很,来的急,走的却晚,不下干净不肯停的。等他淋的湿透,只顾把桌面上的筷笼酱油醋瓶收回来时,他回头发现,一整条街,只剩一前一后两张桌子上还坐着客人。前面坐的客人像是喝懵了,撑着下巴趴在桌上。后面的客人从一坐下就没点过单,老板问起就说,随便上些招牌菜,上一桌子菜却不见动筷子。桌角放着个蛋糕盒子。两个客人都挺可怜,被雨浇透了。前一个喝醉了,后一个像是陪着他似的,也跟着一块儿淋。大排档老板看着新奇,别的客人都知道躲雨,这俩怎么不知道呢。他掀开幕布,朝后面那位客人喊,“进来躲躲雨啊小伙子,你前面那人喝醉了,你帮帮忙,扶他进棚子里来吧。”钱玓像得了赦令一样,恍如梦醒。他缓缓站起来,拎着蛋糕盒,一步步走向赵熙曜。他跟在赵熙曜后面一块儿来的。赵熙曜来了多久,他就坐了多久。他看着赵熙曜和朋友们谈笑风生,赵熙曜笑的特别开心的时候,会侧过脸看着身旁的女孩儿,小吃摊的明亮灯光打下投影,是钱玓朝思暮想的温柔笑颜。他也看着他朋友一个一个地离开,却不敢往前走几步,坐到那个空出来的位置上。他本来去最好的餐厅订了蛋糕,但是取到手的时候,顺带问了一句,甜吗?店员答道,很甜的。可赵熙曜不爱吃甜。他把蛋糕放进家里冰箱,没犹豫很久,跟在家中做饭阿姨后面一点点从头开始学。少放糖,他谨记着,可他甚至不知道要怎样送出这个蛋糕。他的任何靠近都让赵熙曜厌恶,只有影子勉强能。雨滴密集地落在汤碗里,溅出不完整的波纹。钱玓现在才开始埋怨起雨。赵熙曜的额发全被打湿了,蔫蔫地搭附在额头,他小心地拨开一些,露出醉梦里仍然紧皱的眉头。他刚才不觉察雨大,他坐在赵熙曜的后面,看他摇摇晃晃地,一口接一口地喝酒。整条街的人四散奔逃,只有他们两不。雨水滂沱,拍打在脸上,钱玓却觉得幸福,他在和赵熙曜共享同一个有血有rou的人间。“熙曜,我们回家好不好?”他小心翼翼地问。赵熙曜没说话,他醉的彻底。钱玓费力地把赵熙曜架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小吃街出口走。终于把赵熙曜塞进副驾驶,钱玓打开另一侧车门坐进去的时候,却听见幽幽响起一句话,“我要回家。”他看向赵熙曜,对方眼睛仍然紧闭着,保持着钱玓摆放他的姿势。声音却是真实的。钱玓怔了会儿,还是掉头向赵熙曜家的方向开去。?老旧小区没有电梯,赵熙曜家住在顶楼,人又比钱玓高不少,重量也是可想而知。等钱玓终于费劲把赵熙曜弄上七楼的时候,他累的喘不动气了,只得扶着赵熙曜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歇口气。楼梯窄,两人紧挨着坐。就算累的喘不过气,钱玓还是没扔下手里的蛋糕。硬纸盒子被淋的太久,边角也显出灰暗的洇水渍。钱玓把蛋糕放在膝盖上,转头问旁边的人,“赵熙曜,你吃不吃蛋糕?”赵熙曜的头靠在墙上,脸侧向一边,钱玓看不到他的眼睛。也没有回答。淋雨的后果一点点追缠上身,钱玓觉得四肢很冷,但躯干是热的,尤其是心脏那一块儿。他打了一个细微的寒战,把盒子往赵熙曜那边推了推,“现在不吃的话,能不能看在我做了七个小时的面子上,把它带回家。”仍旧没有回答。钱玓不再问了,他摸索向赵熙曜的裤子口袋,想找到钥匙,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实在是很不舒服,没想到赵熙曜突然开口道,“别碰我。”钱玓立即举起双手,认输道,“我…我没想做什么,我只想找到你家门的钥匙。”赵熙曜的意识像若有若无的烛火,有时燃起,有时湮没。钱玓苦笑着拆了纸盒子上的包装,露出品相不算太好的芒果蛋糕。打开的一瞬间,芒果的清新气味扑面而来,很快溢满楼道。胚面上画的奶油小人因为时间太久已经塌陷成了一小团。芒果切开太久,边缘有些发红。裱花纹路还是好的,但经不住一路颠簸,边缘撞到包装盒上。总之是一片崩溃的面貌。挫败感油然而生。“赵熙曜,你真醉了吗?”钱玓轻声问。空荡楼道里,寂静地只听见呼吸声。钱玓伸手挖了一块奶油粘在食指,慢慢凑近赵熙曜的脸。楼道里的感应灯倏忽暗下去了。芒果味的奶油在光亮熄灭的前一秒准确无误地触及赵熙曜的唇瓣,而下一秒,有比手指更温热的东西覆了上来。钱玓隔着这样一块不甜的奶油偷偷亲吻酒醉的赵熙曜。像个不太高明的窃贼。在月黑风高的瓢泼雨天,不偷金,不抢银,费尽心机地,只为偷一点治心病的灵药。砂糖真的只放了119克?钱玓心酸地想,明明已经减半了。他却觉得这是他一年多以来吃过最甜的奶油。“生日快乐。”他很小声地说,眼眶和手指的温差忽然加大了。第四十四章下弦月3“你真自私。”平白无波的声音划破寂静。赵熙曜慢慢说道,和钱玓隔着极近的距离,呼吸的热气全扑在脸上。但他没有伸手推开,依旧维持着这个姿势。楼道半开的窗户漏了点光进来,赵熙曜的半睁着眼,神色晦暗不明,钱玓不确定他是醒的,还是醉的。“从我身上还能得到什么呢?”赵熙曜开口,“以前是有个人跟傻子似的喜欢你,你觉得新鲜有趣,可现在,没有了。”手腕抬起,手掌向上,上面笼着一片虚无。“过去把喜欢给你,你不要,那我就捡回来。”赵熙曜徐徐说,“真好笑,我倒成了坏人。前期跟在你屁股后面求着,现在又扔了你,我才是那个负心汉是不是?”“钱玓,你是不是还委屈啊?”话语极慢,眼泪果然还是大颗地往外涌,带着灼人的温度。钱玓被这突如其来的控诉逼的走投无路,他忘记了要后退,忘记要说些什么去弥补,明明芒果气味甜的一塌糊涂,他却只会苦涩地重复,“对不起。”赵熙曜恍若未闻,他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胃袋里装了满溢的酒液,每动一下都觉得液体堆积在嗓子眼,下一刻就会翻涌出来。离胃很近的心也不好受,他极力克制自己在面对钱玓的时候保持平静,但是隔的这样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