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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打了帘子进来,手里拿着张墨绿色的名帖,看向林钰道:“小姐,魏二少爷递了这个过来,问可否一见。”“刚还说要送送呢,来得真是巧。”陈管事笑道。芳桐会意,忙转身出去了。自从上次在洛阳身处险境时遇到魏青崖,陈管事便对他颇有好感。如今听说他来,也没有避讳,跟着林钰便迎了出去。只有苏方回留在库房,没有动身。魏青崖身穿淡青色交领窄袖上衣,上衣垂至膝上,深色束裤被骑马靴包裹,头上更是戴着防寒的浑脱毡帽。这是出行的装束了。“今日就要走吗?”三人安坐亭中,芳桐倒上热茶,林钰寒暄道。“是,”魏青崖微微一笑,“马车就在门外。”竟然这么急。那么在即将出城的时候来访,是有什么要紧事吗?林钰露出探寻的目光。“我忘了把这个给你。”魏青崖说着,从腰带上解下来一块玉牌。“都畿道商会的会长,我答应过你的。”林钰接过那块玉牌,看了一眼,递给陈管事。“所以是会长咯?”她笑道。当初她曾经跟魏青崖谈条件,说如果要她加入,就给她个会长做做。河南道一府二十九州,都畿道商会却只有十名会长。皆是世代做生意豪商望族。魏氏在那里面,都算不上有钱。更别提林氏。所以她当时也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魏青崖竟然做到了。陈管事接过玉牌左看右看,一时间不肯相信这是真的。“魏少爷把你们魏家的玉牌让给我们了?”他这么问道。“没有,魏氏的交给兄长了。”魏青崖温和道:“算是谢你对魏氏手下留情的恩情。”陈管事一时间有些迷惑,什么时候对魏氏手下留情了?他的确听林钰说解药是从魏氏那里拿到的。这么说,林氏没有去官府状告魏氏投毒,的确是恩情一件。可林钰知道他说的不是这个。他说的是林钰知道魏氏要私自开挖盐矿,却没有报官。“这个不用谢的,”林钰端着茶盏笑道:“我不是换了解药嘛。”魏青崖也笑了。他皮肤白皙,眼眉间有种温润的俊朗。此时眼睛看着林钰,忽然笑起来,如春风化雨,让人心肺舒展。陈管事不由得一楞。是不是,该让东家跟这位少爷独处片刻呢。“我送送你吧。”林钰却忽的起身道:“时候不早了,要是想在天黑前赶到最近的官驿,就不能耽搁了。”“好。”魏青崖也跟着起身。“那个,我还有事,就在此跟魏少爷别过。咱们后会有期。”陈管事拱手道。魏青崖的马车果然就停在林氏绸缎庄外面。马车旁立着一个小厮,车后簇拥着十几个精壮护卫。这些人都一人双马,配备兵器。车夫看到他们出来,忙躬身等魏青崖上车。魏青崖却没有动,只是向城门方向走去。一干随从只得远远跟随。他们就这么从绸缎庄走到城门口。路上不时有人笑着看过来,也有认识魏青崖的笑着打趣:“真是郎才女貌啊。”“这是魏少爷待聘的小娘子吗?”魏青崖有时点点头,有时摇摇头。林钰跟在他身边,倒是神情自若,没有半分拘谨。“劳你送我,几乎被人看杀了。”到得城门,魏青崖止步道。虽然语含歉意,但看他的神色,却似乎很开心。“他们说什么,跟我有什么干系。”林钰一笑,“此去多加小心。”又叮嘱一句。芳桐也已经带着林氏的马车跟过来。林钰屈膝一礼,跟魏青崖就此别过。虽然此去京城,更像是为了逃脱魏氏的牢笼。然而总比半死不活,像前世那样困死家中的好。一路平安。第六十九章将往京城三月三转眼将至。贾老板身边的管事二月中旬便到了,此后就住在织锦坊,日夜不停盯着成衣制作,生怕出什么岔子。织锦技艺是保密的,只留了最为放心的小伙计帮忙,其余事情都由苏方回一己之力完成。绣坊内的绣工自接触到这一批绸缎起始,便不被允许离开成衣绣坊,吃住都在这里。三百件成衣全部绣制完毕那天,苏方回一把火烧了织锦工架。自此之后,不会再有相同花纹成衣问世。现存的三百件,便都是绝品。陈管事拿一个蘸水的厚毡子要去把火扑灭,急得直跳脚。林钰亲自把他拉到一边,宽慰了许久。“这是糟蹋东西,糟蹋东西啊。”陈管事顿足叹息。“非也,”苏方回又往那工架上丢了一根木头,火焰随即更盛。“你这火才放的好。”林钰赞道。苏方回只是一笑道:“这怎么是糟蹋东西,这是为保林氏性命。”怎么就保林氏性命了?“陈管事在织锦行数十年,听说过前朝宋律的故事吗?”苏方回转过身,在一片木头碎裂的噼噼啪啪声中问道。前朝宋律。陈管事忽的一声不吭,整个人松懈下来,跌坐在椅子上。前朝宋律,世家工匠出身。因发明了墓xue伏火技术,被当时朝廷怀疑同样有破解之术。为防泄密,被活殉于灵帝墓中。“如果不知道宋律的故事,那陈管事也许听说过穆珂。”苏方回又侃侃道。“不要说了。”陈管事几乎就要上前捂住他的嘴。本朝穆珂,家居cd,世代染制衣料,做出的夹板印花工艺深受宫廷赏识。穆珂又擅裁衣,不用丈量顾客的体围,只靠一双眼睛细看一眼,便可裁出合体衣服。天宗七年,宫廷尚服局请他去做司衣,穆珂以家有病重老母为由婉拒。半月后,穆珂母亲病重猝死。尚服局又请,穆珂以守孝之由婉拒。再半月,穆珂家失火,老少十几口葬身火海,无一生还。虽然无人敢言朝廷事,然而私下里,大家都觉得穆珂母亲只是腿脚不便需要卧床,怎么就猝死了。工匠之家都懂得防火的必要,怎么就失火了。陈管事脸色发白,但坐不语。有那么凶险吗?发明工艺,不是该得朝廷赏赐、敕诏赞扬吗?“我说过,怀璧其罪。”苏方回道,“不然你以为我父亲是怎么死的。”怎么死的。不是在牢中病死的吗。陈管事一时怔怔,不过被羁押入牢,听说是因为在采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