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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叫叔叔!”感谢这个噩梦,李阳枝不到五点就醒了。醒了之后,一摸后背,冷汗涔涔。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人的影响力还是这么大。李阳枝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半个小时,在她好好复习了一下滚床单的意义之后,终于起来穿好衣服,浑身贴了五个暖宝宝,拎起行李,出门。此时外面天还黑着,李阳枝抱着自己全部家当——一个笔记本和钱包,没有衣物——错过了迎面开走的公交车。“为毛啊,为毛啊,为毛姑奶奶起个大早,还赶个晚集,为毛啊……”李阳枝低着头,像个游魂一样,嘴里哼哼唧唧的,只差套上个白麻袋了。若不是现在外面没几个人,她完全有可能被大伙儿当神经病抓起来。其实是李阳枝顶着黑眼圈精神不济,要是放在平时,喝足了咖啡吃饱了饭睡够了觉,李阳枝的嗓门可是能叫醒整条街的——那才是真正的疑似神经病。“小姑娘,等公交车来不及了,干脆打的吧!现在春运,十块钱一位,便宜又舒服,不用挨冷受冻……”校门口盯了她半天的出租车司机大叔,终于将魔爪伸向了这个落单的小姑娘。“……好贵,为啥不打表……你当我是冤大头啊……”李阳枝面无表情的朝大叔看了一眼,没啥语调的说了一句,然后,转头继续等车。“小姑娘啊,你再等下去,火车就错过了。”大叔颇为好心的说。“好像有道理,可是,还是太贵了……”“不贵不贵,等到过年那几天,你就是给我五十我都不拉你。”大叔已经开始擦汗了。大冬天的,早上气温足有零下二十度,大叔的汗水冒出来,跟刚出笼的包子似的,热气腾腾。“过年谁还出门啊。”三分钟后,司机大叔踩足了油门,载着睡眼惺忪的冤大头李阳枝朝东驶去。司机大叔不知是不是尿急,打尾灯的时候,左左右右换了好几次。当然,这些,李阳枝是看不到的。身后,几辆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沃尔沃,缓缓的尾随上来。李阳枝在车里,听着车载收音机里面司机们聊着,昨晚吃的什么今早吃了什么,中午还要吃什么,这让她深深体会到,民以食为天是多么有道理。只是,这个大叔怎么开了车后就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全然没了刚才揽客时的油腔滑调,整张脸绷的和照片似的,而且从头到尾也没插一句话。李阳枝所剩无几的警觉性终于从她那比石头还硬的壳里挤了出来。“那个,司机师傅,我火车票落寝室了,你能不能在路边停一下,我回去取一趟。”“这儿不让停车,下一个路口的吧。”“师傅,可以停了吧。”“还不行,有交警。”总之,不管李阳枝怎么说,司机就是有理由推脱,如此过了好几个路口,李阳枝再傻也看出来有问题了。“你到底停不停车!”“对不起小姐,我的职责是把您送到指定的地方,中途不允许停车。”司机大叔恭谨的回答,目光却一丝不苟的盯着前方的道路。李阳枝警醒的回头,后面两辆黑色沃尔沃悄无声息地跟在她身后,让人几乎可以忽略掉他们的存在。如果,如果没有看到开车人穿着的那件万年不变的屎绿色制服的话,李阳枝真的会以为,他们不过是和她同路的路人甲。李阳枝突然像炸了毛的鸭子一样,照着司机肥厚的耳朵就是一通死咬,也不管这是正在人民大街那个车多人多的大马路上,稍有不慎,车毁人亡。“你当姑奶奶好欺负是不是,随你怎么拿捏!丫的,给姑奶奶停车,否则咱们俩一起去死!”司机大叔见事不妙,硬挺着头上的剧痛,歪七扭八的保持航向。煞有不撞个人不撒手的架势,引得周围早起遛弯的群众嗷的一声作鸟兽散。终于,经过李阳枝在车内的不懈努力,司机大叔支持不住,一脚踩上了刹车。刺耳的摩擦声响过,李阳枝顾不得身外之物,嗖的一下从车里窜了出去。司机大叔正捂着受重伤的耳朵,根本没机会拦她。李阳枝以为,可以逃出升天了……迎面开来的宝马不紧不慢的停到了李阳枝脚边。同样穿着李阳枝说的屎绿色,其实应该是墨绿色制服的男人,先一步下车,弯腰,低头开了后面的车门。李景行优雅的从车上下来,修长的身形,踏在冬季冰冷的土地上,即使披着加厚的羽绒服,也让人觉得单薄。五年不见,那个男人,好像,变了很多。李阳枝从来不怀疑李景行的优雅,那是他从娘胎就带着的,就连拉屎都能散发出来的气质。所以,大多数人看到的,不是李景行的英俊,不是李景行的年龄,不是李景行的阴险,不是李景行的狂暴,而是,他优雅的……假面具。李阳枝常怀疑,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的眼睛都是摆设。李阳枝悄悄的回头,不出所料,她的周围站满了各种屎绿色。以李景行的脾气,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是绝对不会叫别人看到他的狼爪子尖的。所以,李阳枝可以肯定,她的四面八方,全都是李景行的人。那帮人见李景行下车,都恭敬的喊了声“李先生”,就连刚才开的士的大叔,都手忙脚乱的跑到李景行面前,毕恭毕敬的站好,手脚老实的摆成一条线,全然不顾还在流血的耳朵。李景行凌厉的扫了眼司机,然后,恢复了一副春天般温暖的笑容:“你比以前活泼多了。”第九章李景行在李阳枝打电话订票的后一秒便得到了消息,车次时间车厢座位号,他可能比李阳枝本人还要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