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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选最后一步,在凤仪殿直接把娘家堂妹塞进了裕王府。这吃相不是难看,而是异常难看!世人都知裕王与中宫关系密切,如果孟皇后提前与裕王妃商议,可能裕王夫妇碍于东宫与荣王的威慑,最终也会捏着鼻子认下这桩亲事,可那也比如今这般事到临头被迫接受强上许多。裕王妃表面上感恩戴德,回府之后连摔三件御赐之物,差一点就要破口大骂!孟皇后之所以避开正规渠道让两家直到赐婚之后才开始接洽就是因为她清楚以自家堂妹的身份资质是配不上裕王世子妃这个位置的,毕竟孟守义如今就是一介白衣,孟家的这位四姑娘也没有姑射仙子的绝色品性,她能依仗的不过是出身后族。关于当事人裕王世子,怕是这场闹剧中最云淡风轻的一位,在他看来,孟四不过是场赢面占大的赌局,娶回来生个儿子他将来的富贵也就稳了,至于容貌人品,呵,他光侧妃都还空着俩呢,还缺女人吗……不管皇后在京城怎么折腾,西山那边都不闻不问,泰平帝的这种放任态度让士林十分担忧,外戚横行,国祚难安,这种时候若再让孟皇后箍着东宫,那这江山日后难保不会改名换姓。当朝三位太傅,顾椿重伤难行,邵文熙首鼠两端,唯赵秉安气势如虹,且与中宫的关系尚还缓和,由他提议重启东宫经筵怕是最恰当得了。翰林院私下里往刑部递呈了数封陈情书,京中各大书院甚至市井间也在议论赵太傅是否勇于担当这匡世之举,朝野上下都在观望,这赵氏一脉是忠是佞。自上次那封奏梳后,邵文熙便被刑部自动屏蔽,他以为以如今内阁的态势赵秉安不通过他是玩不转的,可结果证明他想岔了,赵秉安悄无声息的勾连了苏袛铭、顾椿乃至张焘,直接在内阁会议上将他孤立了起来,苟俪旬晋刑部尚书已是铁板钉钉,卢之遥起复也基本成了定局,最狠辣的就是赵氏小儿竟意欲拆分吏部与礼部,弥补河南河政的燃眉之急。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邵文熙是疲于招架,此时他若还敢坚持让四弟入东宫授业,那赵秉安下手绝对会更加不留情面。刚从寒门吸纳大量人才的赵秉安赶在泰平帝未归之前要对六部进行一番更替,他吃rou,苏袛铭跟着喝汤,趁着顾椿奄奄一息正好说话的时候,捡着要紧的位子填人。谁也没想到唐耀山临走之前竟把一生基业传给了赵秉安,寒门上下悲伤之余更为自己的官途命运担忧,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赵太傅与唐阁老完全是两个执政风格,对敌穷追狠打,对内爱护公正,只要能表现出自己的能力,太傅一定会替他们争取更高的地位。寒门中不乏志向高远之辈,他们之前被唐耀山严厉管束不得参与党争,只得窝窝囊囊的龟缩起来,而如今太傅临朝,有意敢为的皆被擢升,外放各州县也都是意气风发,磨拳擦掌准备干一番大事业,这些人对赵秉安接掌寒门一事已是心悦诚服,唯一怄气的就是董臻与马季不睦,湖湘仗着自己辈分老功绩多便在太傅面前屡踩寒门痛脚,两股势力在与吏部、礼部的对峙中,湖湘又明显占了上风。马季是压着吴肇汉打,半月之内将七名首辅党锐拖下水,排挤出京,在前朝狠出了一把风头;可董臻这边就不怎么妙了,他忌惮邵文熙的身份,设局安排上都束手束脚,以致于在赵秉安的帮助下才打开礼部的局面,这让寒门在湖湘面前失了硬气,总觉得平白矮人一头。通政使许信芝原是寒门老将,可惜数年前因直谏地方宦政贪腐而见罪真宗,被贬成太仆,说来他还是赵怀珏的前辈,左副都御史这个职位就是他空出来的。如今寒门中数他资历最高,所以对他的话董臻还是能听进去的。“子元,礼部一事你真是拿错了主意。既应允了下来,那好歹也该做个面子功夫,你与邵文熙之间的那点推磨把戏真当没人会戳穿吗?”董臻不以为意,他两手插在水貂袖筒中,脸色寡淡的就跟人欠了他万把两银子似的。“就是赵秉安知道了又如何,我就是看不得他对工部指手画脚的样子!”“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大家的意思?”许信芝眼皮都没抬,董子元丧子之后愈发刚愎自用,他要是把话直接点明白那弄不好会让其恼羞成怒,老人家还是看重这个后辈的,说到底寒门中英才万千,但能撑起门户的却屈指可数啊。寒门中泰半人心已去,许老爷子这话问的董臻极其不忿却又难以辩驳,右侍郎大人嘴巴张得大大的,心里却跟吞了个苍蝇一样恶心。“哼,他惯会装模作样,招揽人心!”许信芝苦笑着叹了一口气,面朝窗外止不住的摇头。“太傅与我等格局不同,当年阁老执政,力求稳妥,于前朝波澜中总是小心谨慎,万般退让,以致寒门只能在世家挤压的空隙中挣扎求生,而太傅却不然,他的野心昭然,哪怕孤身博弈诸阁老,也绝不苟且畏缩,谁动湖湘,他就扑上去与其咬个你死我活,这种胆略是寒门渴求与艳羡的……”许信芝望着院中那颗墨绿的老松,脑海中又回想起几日前赵秉安登门时的样子,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时至今日朝中竟还有人记得他“许刚锋”的名讳,可惜,物仍是人却已非,许家三子殒于内侍监的迫害,老大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早就心如枯木,如今苟存于世不过是为了与老妻护着两个孙儿平安长成,他无意再涉朝局,最终却仍是被赵秉安的一句话裹挟:——“许公安能见寒门倾覆,无动于衷?”眼下的朝局如那海哭河啸,波涛起伏,说不准一个浪头打过来就能淹死一片人,董臻若还是几年前的董臻,许信芝不会心怀忧虑,可如今,哪怕阖门闭窗,他也能听到京中的沸议,董臻自西山归来后的所作所为已大失人心,他既投了赵秉安,这般听宣不听调的作为便是自寻死路,赵秉安略施小计,便让寒门人心浮动,如今还忠心跟在董臻麾下的又剩多少……赵秉安年纪虽轻,手段却老辣,他眼里绝容不下董臻这样的沙子,那日留在许信芝眼里的便是年轻太傅的坚决——不为我所用,必为我所杀!“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他实实在在是给寒门谋了出路,而子元你这些时日,除了沉浸在悲痛仇恨中,心里还余下些什么,你知不知道唐阁老身故后的两日内邵文熙便想将礼部中出身寒门的官员挤兑出去,虽只是六七品的大吏、主事,可那也是我们的袍泽,赵秉安让你着手对付邵文熙,你当他是真的没有人手吗!”赵氏麟儿攻心之术已登堂入室,他早就算好了董臻会三心二意,不仅成功的离间了其与寒门中低层精锐的关系,还广施恩德,借机谋夺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