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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只要没了军方的掣肘,沈炳文想篡位还不是易如反掌。可惜,这两次的情景截然不同,泰平帝能在太庙成事得益于赵秉安绝对的武力优势,震慑京畿九周,而沈炳文,黑云与辽河的一万勇卒他还没吃到嘴里去呢,更不用说蒙喆统率的四万大军还在旁边虎视眈眈。“怀珏,戾太子刘据的悲事不能在我朝重演,内阁忧心忡忡,只是不想国本有失,你应该学着体谅。”“首辅大人此言何意,天家父慈子孝,何来戕害!”露台之上行差踏错便是灭门之灾,赵怀珏与自己的恩师不得已针锋相对,他这一句首辅大人已是把自己的声誉踩了,待秉安归来,满朝文武该当不会再冲着他去了。第275章薄暮“嘟,嘟,嘟……”悠长的号角从林场方向传来,打断了露台之上的争执。赵怀珏凝眉望向南郊飘扬的战旗,来回寻睨,却始终没有看到侄儿的身影。徐渭率领麾下铁杆,辟道围帐,丝毫不给百官探寻的机会。露台之上交头接耳,所有人的心思都活络着。沈炳文紧盯着那层层笼罩的黄曼,眼神倏然灰败,皇帝没有死,否则荣宝那个小宦官不会如此安稳得跪着……纵横朝局一世,此刻仍是忍不住嗟叹,沈家但有麟儿,何以至此!“怀珏,好好待桐瑚……”他乃当朝首辅,就算沈栗定了罪,刑部也不敢把业障往他身上推,只是吴兴沈氏,这个承载了千年荣耀的簪缨士族,今朝就要沦为尘泥了。沈栗是长房长孙,过继于他原不符礼法,可沈氏一族执意如此,不过是惦念首辅党下庞大浩瀚的政治资源,但于沈栗而言,那却是致命的鸠毒。沈氏要败落了,这点沈炳文十分明了,以权为壑,除了沦落深渊不会有第二种下场。而今趁他还在,尚能保住一缕血脉,否则,待皇帝小儿大权独揽之后,沈氏只怕片瓦难存。委屈了他的瑚娘,今日之后,便要承担世人种种非议,沈家,再不是她的依仗了。皇帝归来,露台圈禁不解反严,那一拨接一波增派的禁军兵马让所有人开始提心吊胆。终于,大营寨口再度扬起沙土,骁骑营的部队赶回来了。不过,抢先映入百官眼帘的却是苍白一片。数百张担架缓缓而置,停放在相邻的靶场,上面都蒙着被血泥溅上污渍的白布,赵秉安的发丝散乱着,他拎着天子配剑,一步一步,沉重的踏上露台。重臣们似已有所发觉,皆是眼呲目裂。无数人无视刀枪的拦阻,拼命的往靶场上涌。“我儿,不,不会是这样的……”“赵秉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放我们过去,本官命令你,散开这些兵马!”“林场中天子遇袭,御前伴驾的各位公子都已不幸罹难,本将虽着人勉力收敛,但……,诸位大人,请节哀。”“姚将军此言,当真?”“御前,真就,无人生还?”“董侍郎,本将句句属实,圣驾旁侧除了焦禄、苏燃四位侍读,其余人都已被刺客劫杀,令郎的尸首本将带回来了,就在这里,您若能撑得住,可上前一辨真伪。”董家数代单传,董臻年逾不惑才得一子,董环今年不过十四,刚刚学会骑马,就撒着娇要来西山秋狩,哪成想,到头来竟把性命搭了进去。刚刚挽起发髻的清秀少年,脖子上还挂着宫中御赐的金项圈,中间缀着一把小金锁,那是董臻专门在佛前开过光的,上面本刻了“昌福瑞寿”四个字,寓意极佳,可惜被强弩洞穿了……“环儿,环儿,听见爹在唤你了吗……”“伤着了?就说不让你胡闹,你偏不听,杖板儿长的身条哪上得了马背呢,等你长得高高的,爹给你寻世上最好的马驹,陪你射箭,看你读书,给你娶媳生子,呜……”“董大人,令郎他……”“闭嘴,让太医来,让太医来!”董臻被唐耀山压在麾下打磨十几载,早就炼出了一身不动声色的硬功夫,然此刻怀里怎么也唤不醒的独子让他抛却了一切朝堂权衡,心里防线一泻千里。“令郎已然身故了!”赵秉安斩钉截铁的一句话让董臻彻底爆发,这位工部右侍郎瞪着野狼一般狠戾的眼神,像是立刻就要扑上去将这个污言咒语的小儿给撕碎。“董大人,哨卫寻到之时,人已经没了脉搏鼻息,您就别再折腾了,好歹,好歹令郎还存了个全尸。”姚鼎诚这话让满台朱衣大员脸色怔愣,片刻之后,哭声震天。白布之隔,阴阳永别,丧子之痛,痛彻心扉。“刺客呢,赵秉安,你说是刺客谋逆,那圣驾既已回转,刺客是不是也都落网了?”“朝议,本官要上奏,请圣上御准三司会审,把参与行刺的所有人,千刀万剐!!!”“附议,本官附议,不管是谁谋行此事,都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露台弥漫的仇恨稠厚得都能拧出水来,而此时赵秉安却垂着头,闷出一句,“所有刺客皆已伏法,无人授首。”“混账!你,你是何居心,派去那么多兵马,怎会一个活口都抓不到,是你授意把人都杀了,是也不是!”“本官早说过,此子阴狠歹毒,手段暴烈,那些刺客必是与赵家有着解不开的关系,故而他才一个也不敢带回来交代。赵秉安,今日你不给我等一个说法,休想活着走下这露台!”邵柏博凝眉观望着这混乱的局面,他攥紧了拇指,恨赵秉安不合时宜的妇人之仁。大丈夫言出必践,栽赃沈栗的手笔明明出自他手,而今事到临头,却又做出这副扭捏姿态,若非媛馨铁了心要跟这个男人,邵柏博早就反目了。“闹什么!”“首恶已服诛,圣上御旨,此案交于赵学士查办,于此期间,禁军戒严西山,任何人不得擅离营帐。”“诸位大人的悲痛本将感同身受,然皇命如此,你们也不要让本将难做!”姚鼎诚横刀立马,摆出一副油盐不浸的强硬姿态,霎时间掐灭了露台大员们上的威风。赵秉安除了开头两句话,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一直隐忍不发。骁骑营的列队安静的陈列刺客首级,渐渐的,首辅党人察觉到了异常。这白茫茫的一片中,唯独缺了沈栗的身影,他是侥幸躲过一劫,还是被人拿捏住了要折腾什么幺蛾子。龙帐之中,榻下正跪着太医院两位院首,此二位杏林圣手,此刻匍伏于地,汗如雨下。那两只短箭避开了致命要害,泰平帝眼下并无性命之忧,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