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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秉安乐踮踮的出了东宫,刚回府就被自家父亲书房罚跪。要不是大婚在即,三爷能下狠心抽这小王八羔子一顿。“爹,是苏家先对儿子出的手,儿也是被逼无奈,才,才做下了那般行径……”三爷端坐在椅子前沿,瞧着幼子难得心虚的神色,心里也是一阵阵的疼惜,纵使他不是为官的料子,可在朝堂上打滚这么些年,也该清楚自家儿子当初在河北是身陷怎样的险地,所以他不怨幼子心狠手辣,也不怪他越俎代庖,只是,他真的有些后悔了。这几日他总在想,若是秉安的资质再平庸一些,是不是就不用过得那么坎坷;若非他当初有意无意让秉安在府中显露才华,是不是老爷子就不会打压秉宣秉宰,致使他们兄弟几个现如今这尴尬的局面。可眼下说什么都晚了,秉安已经与侯府绑在一处,搅进了夺嫡这场风暴,三爷知道自己拦不住老爷子,更拦不住底下这个混小子,只能狠狠教训一通,寄希望于这鬼灵精的幼子能时时刻刻记得自己背后还站着高堂父母,行事做人能收敛三分。“你就不想想,若是你出了什么差池,要叫为父如何跟你娘交代?功名利禄就那么重要?值得你拿性命去搏!”三爷将案桌拍的啪啪响,不用抬眼看就知道动了真火。赵秉安也知道此次是自己急功近利了些,他才十六,放弃此科秋闱代价也不大,可他对仕途有着明确的安排,很多事等不得。这次铤而走险,好歹是赌赢了。父亲的怒火也在预料之中,其实赵秉安被霹雳巴拉骂上这么一通,反倒心里暖呼呼的。撩起前袍,可怜巴巴的膝行到三爷身旁,安诚心诚意的磕头认错。“爹,您别生气了,儿以后再不妄为了。”在京城折腾,轮到他自己下场的机会就少的多了,提前布好那么多棋,可不能一直埋没下去。悠悠叹了口气,三爷哪舍得真罚小儿子,到底是心肝rou一般疼大的,又出落的这般优秀,跪这一会儿自己就先心软了。用力揉了一把小儿子的脑袋,三爷终是没把他与五弟背后捣鼓的那些事搬到明面上说。沈家,邵家,他们的势,好借不好还呐。书房外面,三爷的长随端住了神色,一个回脸儿就给院门处的小厮递了个平安无事的眼色,收到信的下人赶紧撒欢跑去给太太报信。他就说吗,三爷那么疼爱十少爷,哪舍得真的责罚,回回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偏就自家太太瞎惦记。要真是要动家法,蒋氏早就和三爷撕撸开了,但儿子现在毕竟大了,他们父子又在外院书房那种严肃的地方,蒋氏就不太敢放肆,毕竟头上还顶着老爷子老太太呢。沈氏拿着账簿在一旁勾勾画画,一丝忧虑都没显出来。三哥三嫂这夫妻俩,心肠软的一塌糊涂,小六当初那样折腾,还不是回回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安儿那个鬼灵精,最会讨巧卖乖,甭说挨打,他不把三哥带歪就不错了。确实,此时在书房内,赵秉安就已经把话题转向了庞家,对着自家父亲,也没啥不好说的,赵秉安正愁着怎么和庞诩接洽呢,顺带还吐槽了孟府几句。“那孟康来简直是扶不起的阿斗,头上都绿成那样了,居然连上庞府讨个说法的气魄都没有!要不是顾忌太子妃,儿都不愿搭理他。”“谁让你瞎搅和的,孟府与庞府联姻原就是个笑话,孟家染色也不是一两天了,关你什么事,尽胡乱出头……”三爷嘴里骂着儿子,心里却在想怎么跟庞家人旁敲侧击一下,太子妃也是,东宫难道无人可用了吗,怎么事事都要让他儿子去跑腿。赵秉安被噎了一下,他能说这个笑话是他一手促成的,所以现在得跟着收拾残局吗。当然不能,要是让他爹知道一直是他在背后撺掇孟家搞事,恐怕今日两条腿都得被打折。“唉,儿子自己都还没成家,怎么当这牵煤拉线的差啊。要不,爹你约那庞诩出来聊聊?”因为庞诩在朝中没什么分量,所以赵秉安过去和这家人也没什么交际,贸然上门,开口要求更换联姻人选,恐怕会被人直接打出去。而赵三爷又是朝中闻名的老好人,借着大婚的由头,约出来送请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孟庞两家联姻,原本是一件大好事,但出了眼下这档子丑闻,这后续的弥补就得低调着来,若是处理不好,恐怕就会损了楚太后与东宫太子妃的颜面。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庞家出面,自己提出换人,这样,宫里那两位的为难之处也就迎刃而解了。三爷摸着唇上的胡须,思忖着他与庞诩的交情,那位太仆也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因着职责所限,六部内还就是工部与苑马寺交集最多,找个借口与其聊聊倒是不难,可让他劝人,三爷自忖是没有这个本事。“人我可以给你约出来,其他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就知道爹心疼我,三日后六必居,届时儿会带着孟家人一起到场。”嘿哟,三爷脑门一耸,猛然惊醒,自己又被这小子给设计了。抬手一个爆栗,正要敲下去,底下跪着的那小子已经麻溜跪安了。cao起鲤鱼镇纸,三爷气闷闷的在桌上敲了两下,随后嘴角忍不住又勾了起来,想着门外还有下人在,赶紧咳嗽了两声想把刚才的声音压下去。赵秉安才十六,个子一天一个样,蒋氏预备下的喜服已经往大了做,可没试穿过,也不知道尺寸是否合适。接下来两天,赵秉安就被禁足在回文阁,给母亲和婶娘做衣架子。内务府的绣工已经在永安侯府扎营了,时刻预备着改动。等到三爷把蔫搭搭的幼子领出府的时候,这两位夫人还意犹未尽呢。话说,赵秉安从小到大就没穿过纯红的衣裳,小的时候,是因为胖,裹一层红纱就像极了四喜丸子,稍长大些,就开始进学,需要着士子儒衫,赵秉安又少年老成,从不喜那些粉啊绿啊等轻浮的颜色,所以连蒋氏都没想到,自家儿子穿上喜服之后,会是那么的,惊艳!蒋氏打小在杭州长大,所以肤白眉细。赵秉安母系遗传了一半,怎么都晒不黑,要不是长年练武眉眼间自有一股英气摄人,恐怕三房的小丫鬟都要忍不住扑上去了。当时,蒋氏与沈氏正在堂间与裁缝讨论针脚,结果自家小儿子站在屏风一侧,掀起帘幔,轻轻展眉一笑,哗啦一下,屋里的丫鬟都羞红了脸,就连宫里出来的绣娘都在盛物的喜帕上扎错了一针。蒋氏和沈氏上下打量着自家孩子,真是觉得哪哪都好。一霎那间,那个在自己膝下逗趣的孩子都要成家立业了,真是让人不得不感慨啊。当然,这种喜悦的伤感维持不到几秒,就被她们自个给打破了,发冠、缀绳、锦靴、挂饰,这些都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