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桃花照玉鞍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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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书房门被推开,一个长相温婉的妇人提着一个大包袱走进来。 顾灼连忙站起身:“婶婶。” 周氏把包袱给了顾灼,叮嘱道:“夭夭,这是给你们的伤药。” “白玉瓶里是给你和阿云涂脸的,你瞅瞅你这小脸粗糙成什么样子了!”说罢摸了摸顾灼的脸。 顾灼没忍住抬手也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觉得……挺好的呀。 但她不敢说。 姚太守看着大包袱,很小声地埋怨道:“你给她准备得这么齐全,阿云更不想回家了!” 周氏瞪了太守大人一眼:“你懂个屁!” 顾灼蛮喜欢看姚云的爹娘吵架的——如果这种单方面的碾压也叫做吵架的话。 太守大人瞪了幸灾乐祸的顾灼一眼。 太守夫人周氏是江南人,二十多年前随姚太守来幽州上任。 江南水乡滋养出的画儿一样精致婉约的女子,闺阁时期学的女红、诗书、琴棋在幽州实在是无聊也无用了些。 周氏心疼幽州的百姓,与一位老大夫学了几年医术,在城中开了家医馆,请了几位大夫坐诊,专给穷苦人看病。 这二十年下来,太守夫人医术上精进了不少,太守大人的俸禄倒是有一半都赔进去了。 太守大人的委屈当然不只在俸禄上。 他家夫人来幽州后,经常与顾灼的娘还有几位将军夫人在一处喝茶聊天,学了招式防身。 这倒没什么,他觉得强身健体挺好的。 可是他家夫人怎么能学会拧他耳朵呢! 还他轻声细语温柔体贴的夫人! 顾灼及时出声:“婶婶,我和阿云会涂的。我去找陈叔一趟,姚叔您记得给俞太守写信啊!” 顾灼火速溜了。 - 顾灼拎着包袱去药铺买了治腿的药,觉得她真是给自己出了个大难题。 孙海现在还做着升迁的美梦呢。 要他从并州拿钱在幽州办个书院,就算十年后真从北疆走出个状元,也是十年后的太守的政绩,孙海这个老油子脑子抽了才会答应。 顾灼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去拿酱牛rou。 陈叔年轻时在战场上救过顾灼她爹一命,伤了腿后在幽州城做武术师傅,幽州大大小小的孩子有挺多都受过他的指点。 当年陈叔从战场上下来开武馆,顾灼的爹为了给救命恩人打响招牌,把顾灼送去跟着陈叔练基本功。 练基本功虽然枯燥又痛苦,但是有陈叔的儿子陈卓宇陪着一起痛苦,顾灼还把自己的小伙伴姚云拉了过来。 后来他们三个才跟着不再去战场的顾灼祖父学枪、学剑、学刀。 顾灼走进武馆的时候,一群小孩正在沙坑里走梅花桩,让她回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妙的记忆。 摔在沙坑里其实不太疼,但是陈叔的梅花桩路线是越到终点越难,最后两个桩尤其不好走,摔一次就得重新来,一天要完整地走三次。 嘶,顾灼同情地看了小孩们一眼,快步离开这个痛苦的地方。 陈叔正在擦拭武馆的兵器,看到顾灼:“夭夭来了啊!” 顾灼把治腿的药给了陈叔:“陈叔,天气变冷了,您记得按时敷药。” 陈叔笑着接过药:“上次你给我拿的药我还没用完呢。” 顾灼道:“卓宇托我来看看您。” 陈叔:“他想吃酱牛rou?” 顾灼眨了眨眼:“咳,嗯。” 陈叔:“小兔崽子!” 顾灼连忙说:“阿云也想吃。” 陈叔:“……那拿三罐,你和阿云吃,别给他。” 第3章 男人 顾灼左手大包袱、右手酱牛rou,大爷似的走回将军府。 回府后,顾灼写了封信,叫来将军府的侍卫顾山和顾川。 “顾山,把这封信亲自送到我爹手中,你留在江南听我爹安排。” “是。” “顾川,你带几个人去一趟并州,暗中查查州府衙门的账,再看看孙海有没有什么其他把柄。” “是。” “查清楚后直接去军营找我,我近期不会回来。” “是。” “你们跟顾昼和顾夜交接一下府内的防卫,尤其是我爹的书房,除了我任何人不得进去。” “是。”“是。” - 第二天,顾灼去幽州的几家私塾看了看。 几位先生说,来私塾的孩子大多是为了学识字和算数,即使有几个有读书天赋的孩子,先生也不会劝他们走读书这条路。 顾灼问了私塾的束脩,与这些孩子聊父母的营生和收入,知道了大致情况。 顾灼想了一晚上,书院如何选人、书籍如何解决、未来考中了如何保证他们为北疆做一些事、考不中的人又如何安排…… 顾灼迷迷糊糊睡着,早上被丫鬟叫醒,去了与将军府隔了两道街的一处院子。 她打算把院子改一改暂时作为书院,反正第一批学生不会太多。 中午去请教姚太守,列了一个科举要用到的书籍单子,毕竟当年姚太守可是考中进士的人。 顾灼准备回将军府把单子给小厮去购置,现在骑马回军营还能赶上晚饭。 顾灼刚转身踏进将军府这道街,远远看见尽头好像趴着一个什么东西,她握了握腰间别着的匕首,走近去瞧。 为了自己的小命,顾灼谨慎地把匕首架在这人的脖子上,把人翻了过来。 长得倒是挺好看——这是顾灼的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闭着眼的男人身着天青色锦袍,立领交叠,脖颈修长,喉结凸起映在顾灼的匕首上,顾灼连忙把匕首拿远了一些。 她向上看去,下颌棱角分明,眉眼鼻唇都当得起优越二字,顾灼有些想看看他睁开眼睛是何模样。 顾灼被美色冲昏的头脑终于想起查看男人的伤口。 腰腹被横着划了一道,不太深的伤口渗出血来。两只手掌上各有两条血痕,像是握了剑或是匕首。 但这些伤口也不至于昏迷不醒啊,顾灼正疑惑着。 “将军!”将军府的侍卫顾昼拿着带血的刀跑过来。 顾灼问:“这是?” 顾昼:“刚刚我听见外面有动静,出来看见一个蒙面人举个匕首要杀地上这个人。蒙面人看见我就要跑,我追上去砍了他一刀,还是被这孙子跑了。” 顾灼:“那这个人是怎么晕了?” 顾昼:“我怕是调虎离山,担心这人给顾夜他们添麻烦,追蒙面人之前给这人脖子来了一下。” “……很好。” “他跟蒙面人打的时候就挺虚弱的,我不给他来一下他也会晕的。” “……把他抬进府吧,去找个大夫。” “是。” - 大夫给男人处理了手上和腰上的伤口:“中了迷药,明天就醒了。” 顾灼看着男人被包成粽子的双手,问大夫:“他在马背上颠簸两个时辰会死吗?” 大夫以往遇到这种病人不好好养伤的情况都是要骂人的,但这是将军府,问话的人是小将军。 大夫语气温和:“不会,他伤口不深,到时候再给他换次药就行。将军府的伤药比我的好,我就不留药了。” “好,麻烦您走这一趟。” 小厮给了诊金,送大夫出门。 顾灼眼睛盯着男人腰上伤口缠着的细布出神,想着是把他留在府里还是带去军营。 “顾昼,找个人带着他跟我去军营。” “是。” - 顾灼到底赶在晚饭前回了军营,交代火头军明天中午做红烧rou,引得周围士兵一阵欢呼。 男人被安置在顾灼隔壁的营帐,军中大夫来给换了药。 顾灼走回自己的营帐,叫来姚云和陈卓宇询问这几天军中情况。 姚云进来后环顾一圈又出去了,过了会儿才与陈卓宇一起进来,两眼放光地说:“将军,你是不是打算金屋藏娇?” “?”顾灼愣了一下:“不是。” “你犹豫了,肯定是!” 顾灼夹了一筷子酱牛rou堵住姚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