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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明日一同庆祝。次日,白天难得阿至罗没有布置训练任务,新兵和老兵们混在一起休息,田秀才已经凭着他的一张油嘴跟越骑营那几个老兵搭讪上了,午后,几个人凑一块躲在树荫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昨天被他们打得最狠也叫得最凶的那个越骑营老兵,就是大喊“还不来帮手往死里揍”的那个,他跟赵勇一样,也是一个十人队伍的什长,名字叫做耿义。耿义大长脸黑皮肤,细眯眼睛,身板不壮,但是一双手臂臂展奇长,就长得似一只猿猴,臂力和眼力都惊人,能拉满一般人都拉不动的铁弓,他给田秀才们展示引弓射箭的姿势。顾柔等几个姑子瞧着热闹,也凑过来听耿义说话。耿义的右眼还肿着被赵勇打出来的乌青块,他用左眼视物,一箭发出,射中百步之外的一棵松树,田秀才跑过去把箭枝拿回来,只见上面钉着一只蝉。大伙都佩服得五体投地。耿义是个话匣子,他给白鸟营的新兵们讲起他射箭的心得:“一个好的射手,一是手,二是眼,三是心,其中以心静得下来最为重要。就好像墙上趴着的壁虎,一动不动看上去像是死了,可是蚊子一旦出现,就立刻伸出舌头把对方吃掉。射手也要这样儿,按兵不动,伺机待时,以求一击即中。以前咱们在洞庭一带剿水贼,老子埋伏了三天三夜,最后一箭发出去,就打穿了那刚刚出舱的匪首脑袋,箭囊里头的箭没一支浪费的。”贾飞听得满是崇拜:“早知道越骑营这般出风头,咱们也去投考那边。”耿义大笑:“你要出风头来什么越骑营?真打起仗来,论抢风头,谁也抢不过屯骑营和南军的郎中骑,那是咱们京城最顶尖的骑兵队伍。冲锋陷阵永远在前头。他们的战马和装甲永远都是派发的最顶尖的,朝廷的武库里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给他们使,咱们都是玩他们剩下的,虽然咱也不差。”顾柔想起姨父薛肯和两个表哥掌管的屯骑营,她只听说过,没真正见识过,便问:“耿大哥,我在兵书上读到过,骑兵能够快速集结,完成冲锋和奇袭的任务,既然如此,咱们朝廷为何不着重养骑兵呢?”“你以为朝廷不想,那也得养得起才成,”耿义道,“不说别的,光屯骑营的一匹战马,一个月就要吃掉四户百姓上缴的税饷;你说说养一支骑兵队伍的银子得多贵?他们是真正的锋线精英,我要不是当年个子不够没选上,我也去屯骑营了,唉!这腿到用时方恨短啊。”顾柔没想到,姨父和表哥竟然是这般地厉害,这似乎让她在印象里头重新认识了一遍薛家兄弟。她正想着,抬起头来,刚好瞧见对面坐着的赵勇,他也在听耿义说话,一脸心事重重。耿义对赵勇这个人很感兴趣,所谓不打不相识,昨天那场考核下来,他头一个过来问赵勇名字。现在他可以很豁达地跟赵勇称兄道弟了,他毫无顾忌地把心里话的竹筒倒豆子般说出来:“昨晚咱们屯长喊我过去收拾你们的户籍簿册,我瞧见上头你们屯长阿至罗给你们的批注了,这届新兵里头,论成绩,赵老弟第一;小姑子,就你,”他叫不出名字,就指了指顾柔,“你第二,雷亮第三,那向什么的姑子第四,何远第五;几乎全在你们这个小队伍里头了,你们这是猛人扎堆啊,日后发达了,互相都有个照应。”什队里的几人听了都开心,大家高兴地互相对视,除了赵勇皱着眉。“赵老弟,你有胆色,不枉费你们屯长赏识你,好好干吧,日后定能有一番成就。”耿义拍了拍赵勇的肩膀。赵勇没说话,他看起来并不开心。这时候,耿义的伙伴叫他——越骑营的屯长卜先过来下命令了,要屯里的士卒们去山上打点猎物回来,晚上作为犒劳白鸟营新加入的小伙伴们的欢迎礼。耿义是摸到弓箭就兴奋的人,他站起来,朝各位新兵潇洒地挥了挥他奇长的大手臂,回头一路小跑跟着队伍消失在丛林里。顾柔也兴奋得紧,她抚着头上的伤,几乎忘却了疼痛,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大宗师交流今天的见闻了。夜晚,远方星幕低垂,邙山脚下的营寨前燃起了一簇簇的篝火。阿至罗命人抬来了一个三尺见方的青铜大鼎,把白天午后打猎获得的鹿rou兔rou等剥皮拆筋,洗净后放入烹煮,顾柔的伍队因为全是女兵,被他喊来看顾这口大鼎下的炉火。顾柔正在朝大鼎里头添加香料,照例是盐、葱、姜、芥、薤、八角、桂皮。屈贞娘正拿着一盆辣椒问男兵们要不要放,有的人说全倒进去,有的人死活不吃辣,争执不下,争到后面还捋起袖子要打一架。好脾气的屈贞娘就那么等着他们争出个结果来。祝小鱼在旁边用铁铲帮顾柔搅锅,香料倒进去以后,rou汤散发出扑鼻的浓香,祝小鱼时不时凑上去嗅,顾柔提醒她:“你留神,这么大一锅,别掉进去把自个给煮熟了。”陈翘儿在后头大笑:“吃了她不晓得会不会变笨?”阿至罗在另一头和卜先的士兵们烤羊rou,不得不说胡人对于烧烤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阿至罗一面快速翻转羊rou,一面均匀撒上椒粉,他把火交给卜先看顾,自个拿了一支羊腿走出来,到顾柔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屯长。”顾柔回头,略微惊讶。阿至罗并未多言,把羊腿给她便走了。不过,对于冷面无情的黑风怪而言,这个微小的动作表示着一种认可——不是每个人都能从阿至罗手中得到这份小小的“殊荣”,顾柔领会到了其间微妙之意,自然感到很高兴。男兵们围在一起跟越骑营的老兵们交流联欢,卜先两杯酒下肚,开始教众人学唱歌,他扯着鹅公嗓子鬼哭狼嚎:“天有吉鸟兮,引吾归乡……”声情并茂,所有人都冲他乐。而顾柔的女兵伍队里头,一刻也闲不住的祝小鱼又开始搞出幺蛾子,她一边搅着大鼎里的食物,一边又伸着脖子去听男兵们唱歌,还忍不住踢腿,结果一伸腿,没系好带子的牛皮军靴甩得飞起。那军靴在头顶打了个弧,只听咕咚一声,落进大鼎,汤汁四溅。“祝小鱼,你!”顾柔彻底傻眼,祝小鱼还在原地发愣,被崩溃的顾柔一把推开,抢走铁铲。陈翘儿跳起来:“老天爷,你毁了我的晚饭,我掐死你……”“嘘!”顾柔压低嗓子要她噤声。几个姑娘一起偷偷摸摸回头看,所幸男兵们还在欢声笑语,未曾发现祝小鱼的这个乌龙。顾柔道:“捞出来,赶紧的,别让人发现,屯长知道了又得挨罚。”大家一起齐心协力用铁铲在大鼎里搅动,好不容易勾到祝小鱼的靴子,又一个打滑重新掉回rou汤里。屈贞娘哭丧着脸:“这回便是捞起来,也进不去嘴了,晚上咱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