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牛嚼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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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剩一次。 傅轻岁身浮云端,浸在热腾腾的水汽中,脑海响起了这句意味不明的话。 是一件苦差将尽,备受煎熬的旅人远远望见终点的影子而心生雀跃……还是被许诺了三颗糖的孩子已经吃掉了两颗,余下一颗攥在手心,仍满腹欢慰。 云雾茫茫,笼而统之,能分辨得清么。 他感受着结合处一下,再一下的细微收缩。她刚刚全身都在抖,反应太剧烈,他在这方面再蒙昧再迟钝也该猜到了。 傅环对此措手不及,甚至怀疑是不是她师哥内功太盛,以至于那玩意儿也直穿rou身一发击中她天灵盖,再把脑浆搅和成一锅糨糊。 当然,她也清楚,此种猜测是离谱的,荒谬的,是完完全全的迁怒。 该怪罪的另有其人。 傅环装作是条被子趴盖在他身上,脸埋在他颈窝,还算巧妙地掩埋了窘迫。 她现在不是很想动,就想抱着他,贴着他待一会儿。脸下是顺滑的,散着凉意的发,鼻尖嗅到极淡极浅的,不染尘凡的竹叶味。 她无意识叼起他脖颈旁一小撮发丝,咬了两下,朦胧中自觉演示起了何为“牛嚼牡丹”。 极致欢愉后,疲乏接踵而至。 傅环感到一阵困倦。 她心想,大意了。刚才都扯了些什么淡来着?“要你三次”,也不嫌喇嘴。 往好处想,兴许师哥也硬不起来了。 上下眼皮正在双向奔赴。不行,不能睡,不能比他先睡着……闭眼歇会儿总行吧。 她呼吸绵长,鼻息温热,穿过根根发丝打到他后颈。纤长睫毛挣扎着,三番两次慢悠悠扫过颈侧皮肤,扫出他胳膊上一片片鸡皮疙瘩。 傅轻岁也有倦意,却没法睡过去。眼下是个什么情况,她睡着了? 修身养性二十来年攒出的涵养,在今日睁眼后,几乎被这混账东西磨了个稀烂。 要采补就赶紧采,不采了就滚下去。 他心绪烦乱,纠结该不该叫醒她。叫醒了继续被她逼jian么……不上不下地吊着他,故意的么。 他身下全是汗,交合在一起的地方满是两人的体液,黏腻湿热,很不舒服。至少得擦洗下再睡。 而且……他还在她身体里。 “傅环。” “……嗯。”等了许久,才听到她微弱地应了一声。 “醒醒。” 又是许久,久到傅轻岁以为刚才那声是她的梦话。她语调飘得很,确实像在做梦,“师哥知道我在想什么么?” 傅轻岁直觉不可能是什么要脸的念头。 “如果我现在睡过去,含着师哥一整晚,明早你醒的时候,我是不是就跟着醒了。” “……”饶是他已有防备,这话也依然振聋发聩。早该对他师妹刮目相待的。 “是不是才发现我这么变态。”傅环闭着眼轻笑,“我也这么觉得。” 她的话音带着点睡意惺忪的沙哑,也可能是单纯被勒的,听在人耳中却别具兴味。 “污物秽浊,时间长了怕是有损无益。” “别怕,想想而已。”傅环笑她师哥借口找的拙劣,“不就是受不了身上脏着。” “采补之后不该清理干净么?” “怎么就之后了,想把第三次混过去?” “……你我皆已困乏,何必强撑。” “说的也是。” 傅环打了个呵欠,眯着眼撑起身,掌根按在他胸口散落的长发上,抻得傅轻岁头皮一紧,短促地“嘶”了口气。 “诶,抱歉。”她忙松开,手穿过他发根,虚虚地抓揉几下,很是自然,很是亲昵。 没有一丝一毫的挑逗意味。 分明刚经历过比这更为密切的“接触”,四目相对间,两人却不约而同地生出一种异样的尴尬。 恍若时光倒转,又回到了很久以前。 小小少年正全然沉浸在一套新学的剑招里,举步生风,身影如虹。 才入山庄不久,她对武学一窍不通,仍不自觉地屏气凝神,冥冥中似乎窥见了他所爱的浩瀚无垠中,那沧海一粟。 察觉到有生人注视,他眉眼间舒展的快意迅速收敛,收势挽剑而立,肩背挺拔。虽然比她还矮了半个头,却已有几分濯濯少年郎,自在恰如风的模样。 “小师哥,我是……傅环。义父命我前来拜见,顺便将芰荷坊新制的秋衣送来。” 傅环。是父亲前几日带回来的女孩。 少年抬眼打量了下,她应是略年长了一二岁,高高瘦瘦,身手拖滞且中气不足。 傅轻岁从半大孩子时便是个资深的小睁眼瞎。人家女孩子脸上的眼睛鼻子嘴巴生得是个顶个的清雅秀丽,而他视若无睹。 单凭自己不拘一格的偏好标准,他在心里严苛地给这位初来乍到的师妹盖了个“弱不禁风”的章。 见他神色淡淡,眼睫垂着,似有被打断的不快。小姑娘心下略有忐忑,面上微微笑着示好,“你的剑舞得真好。” 他礼貌而疏离地点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