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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阿璃穿着嫁衣,坐在简陋的喜轿上,目光呆滞,面上无一丝喜色,却意外地平静。喜轿外面骑着马的新郎不是自己,而是一个体型彪悍的壮汉。这让他浑身毛孔都不舒爽,心中更是激愤难平。他知道这不会是真的,想从梦中醒来,可转眼事情突变,阿璃被黑衣人推下山崖,凌空而下的感觉他像是身临其境。他的身体急速坠落,回头,看到黑衣人一缕幽深的视线,他来不及细思此人是谁,便见一个身体冲他砸了过来,正是那个莽汉。莽汉穿过他,抱住下坠的阿璃,重重砸在山崖下。他自己却停在了半空中,看着一块巨石朝着他们倾轧下去,壮汉翻身,以诡异的力量抗住巨石,为阿璃支撑起一片逃命的空间。阿璃爬了出来,顾臻刚松了一口气,便见远处晃来一道黑影,阿璃仿佛根本看不见,还朝着黑影走了几步。顾臻的心提到嗓子眼,大喊了一声,阿璃回头,可看向的不是他,而是巨石下奄奄一息的那名壮汉。就在此时,一柄长剑刺穿了阿璃的胸口,鲜血沿着剑尖落下,在空中拉成一条血线。阿璃疼得张嘴吸气,却没有喊出一声痛,反而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阿璃——”顾臻猛地惊醒,衣服被汗水浸湿,看着阿璃沉睡的脸,他迟疑了一下,撩开衣服,看到那个月牙形的疤痕,一把剑贯穿身体只是一道一字型的口子,而这个月牙形的标志像是一柄剑在搅动她心脏时,剜出的痕迹。顾臻用指尖测量了尺寸,恰好符合三寸锋刃留下的痕迹。颤抖的手指慢慢蜷成拳头。那,真的是个梦吗?第15章拒绝寻常做梦,人的面目很难看清楚,即便知道这人是谁,但对他的五官都只有模糊的映象,但这次不同,顾臻不但记清楚了那名刺客的身形,甚至记清楚了为阿璃舍命的那个粗野男人的模样。提笔画像,将两张画像交给燕三十六,很快便有暗卫带着画像分别去了长安和蜀中。翌日晚上,船便到了京兆府,接应的人早已候在渡口,那头燕十六已经从陆路快马加鞭赶过来,汇报了安北都护府那边的情况。所有计谋都讲究一个猝不及防,除掉刘天昊,剿灭□□的计划既然已经启动,就要在他们调动力量应对前将他们一举歼灭。千里良驹已经备好,就等顾臻赶回长安主持大局。然而这一刻顾臻却犹豫了。阿璃受伤,昏迷不醒,即便醒来,这伤口也是经不得车马颠簸的。他亲自将昏迷不醒的阿璃送到提前叫人找好的安全院落安置,众部下候在院子里待命,个个摩拳擦掌,等着大干一场,他们的主子却迟迟不见出来。燕十六将询问的目光投向燕三十六,“事态紧急,一刻也耽误不得,主人这是怎么了?”守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算怎么回事?燕三十六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他家主子虽然从来不会被这些儿女情长绊身,但却是个十分重情义的。那日阿璃舍命相救,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能置之不顾。突然收网,还收了个大网,燕十六便料到出了异状,只是没料到这异状竟然跟阿璃有关,一时也不知这个女人对他家主子到底是福是祸。事发仓促,本来就准备不足,更要抓准时机,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如今可好,他家主子窝在这里不动了。一帮部下在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屋内顾臻面色却十分平静。他握着阿璃的手,静静看着她的脸颊,半步未离。王石端着熬好的粥,穿过聚集着众人的庭院,推门进来,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便候到门外。顾臻这边方上岸,便已经有人将情报传回了长安。太子李吉本以为这个三镇节度使要来给他一个大手笔,没料到他竟然窝在渡口不动了,这无疑给了他喘息之计。立刻调动亲近大臣,准备奏折证据,要在御前集火攻击一翻,让他失了先机。这一切,即便没有禀报,顾臻都能够料到。他静静地坐在榻前,等待着。终于在翌日傍晚等到阿璃睁开了眼。他说:“我只问你一句,愿意跟我回长安吗?”刚刚醒转的阿璃脑子有些糊涂,只见得顾臻双眼凹陷,却格外坚定,仿佛在等待一个承诺。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干哑得发不出声音。顾臻端来温水,将她小心翼翼扶起,喂她喝了一杯水,那动作亲昵又自然,透着让阿璃心悸的温情。温水下肚,从喉咙暖到肺腑。阿璃清醒了几分,她说:“我有等待的人。”顾臻心中蓦地一动,他本可以即刻拂袖而去,去谋划她的大事,但他还是忍不住问,“是谁?”“一个愿意为我跳悬崖挡巨石的人!”是的,她当时没看见,可这回昏睡,她却梦得清楚明白。此刻他被巨石辗轧喷溅出来的鲜血似乎还落在她手背上,好热。他本无辜,他本可以好好过他的小日子,却因为他卷进了这场风波。她,欠他一条命!阿璃看着手中的戒指,轻轻摩挲着,这一切当然不会是巧合。顾臻猛地一抖,那个梦再次清晰地浮现眼前,激得他一时忘了呼吸,心口被堵得闷痛。缓了好一会儿,顾臻起身,“好,我成全你!”转身离开,走得如此决然。看着顾臻离去,房间空荡荡的,又恢复了阴冷,阿璃心理陡然升起一股失落,仿佛顾臻是陪伴了她很久的人,一时竟然有些不适应。王石端着粥进来,这是阿璃昏迷后,他每天都会做的事,为的就是在她醒来时能吃到一口热粥。关门时,他看到小小院落里,那些滞留在此的人正领了顾臻的命令一波一波地离开,而顾臻也准备离去,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边,正好与王石视线相接,冲他点点头。王石看着原本有些拥挤的小院此刻撤得一人不剩,但他也能感觉到暗处依然有暗卫静静地守在院落四周,不让可疑人物有可乘之机。关好门,挡掉外间的寒气,将粥放在食案上,又将食案端到阿璃榻前,他说:“他守了你三日。”在那道烟花闪现时,他本就可以乘快船或者快马入长安谋他的大事,但是他没有。头一回王石对顾臻产生好感,觉得或许将娘子交给他,比在陆焕之那里会更幸福。“我也有想要守护的人。”阿璃看过来,眼波流转,王石面上一热,便什么后话也说不出来了。是啊,谁说过牺牲就能有回报,不是你待一个人好,她就必须回报你这份好,天下间哪有这么强盗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和想要走的路,他此刻在此,不也是吗?阿璃在渡口养了半月的伤,看愈合得